沉默是今晚的康桥赵州桥南京市长江大桥。
但高马尾一看就是能干大事的人,脸上的尴尬明明快要具象化,居然还能好涵养地继续唱他的独角戏:“在下天山派明月臣,师从松风剑吕秋水,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与印心剑的传人切磋一二?”
我僵硬地扭过头去问易水心:“我疯了他疯了?”
易水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我总觉得他好像早有预料,非但没说话,还把我往前推了一把,面前的人群也十分配合地让出了一条道。
不要在这种时候突然善解人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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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的工夫,台上自称明月臣的人已经恢复了从容,倒提着剑冲我抱拳,“郑少侠,请赐教。”
我还怀着一丝希望,指着自己又向他确认了一遍:“请谁赐教,我啊?”
“阁下不是郑小冬郑少侠么?”他也迟疑了一下。
“是倒是。”我心如死灰,狠狠抿了一下嘴,“但是看你对谢哲青这么推崇,我还以为你要找他比武呢。”
明月臣的表情顿时精彩了起来,用一种看奇行种的目光打量了我好几眼,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你怎、怎能直呼前辈名讳?”
我被问得噎了一下,又觉得似乎确实有那么点儿大逆不道,于是从善如流地改口:“我还以为你要找我师父比武呢。不过他老人家现在连人带盒一共五斤,下辈子你记得赶早啊。”
这话一出,活像捅了马蜂窝,台上台下都是一片哗然。明月臣大约是彻底绷不住了,脸上也冷了下来,强硬地重复:“请赐教。”
我懒得听左右的人大声密谋,下意识朝后背摸了一把,没成想摸了个空,这才想起那根烧火棍早被我以碍事为由扔在了房间里,只好可怜巴巴地向易水心求救。易水心显然也是才想起这茬,一脸无奈地冲我摊手。
看他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我反而大大松了口气,回头理直气壮地拒绝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赐教,实在是爱莫能助啊。你总不会打算让我赤手空拳跟你打吧?”
话没说完,边上冷不丁飞来个东西,我才手忙脚乱地接在手里,就听见一句:“在下点苍派裴仪,此剑虽比不得印心锋锐,但也是出自名家之手,还请少侠勿要嫌弃。”
怀里的剑突然烫手了起来。
不知道现在说我很嫌弃还来不来得及。
可惜明月臣没有给我后悔的机会,语气不善地催促道:“畏缩怯战,谢前辈怎会有你这样的弟子?”
总之非要我出手就是了。
“人身攻击就过分了啊,没准我师父就喜欢我这样爱讲道理的呢?”
我顺手把剑扔到擂台上,自己也慢吞吞爬了上去,仔细回忆了一下原身去挑战聂无极时的细节,依葫芦画瓢,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先说好啊,要跟我打可以,先让我三招再说。”
我听见明月臣倒吸了口气,一副被刷新了世界观的样子,质问道:“堂堂名门子弟,张口就要人让三招,你倒也说得出口?”
这话听着实在耳熟。我看了一眼台下的易水心。大约是和我想到了一起去,易水心的表情十分一言难尽。只可惜现在不是怀念往日时光的时候,我拔出了临时借来的装备,学着武侠剧里大侠的样子,屈指在剑身上弹了一下。
余震很明显,老板没骗我,确实是颗好瓜。
不是,好剑。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我甩甩手腕,掂量了一下武器的重量,“注意了哦。”
话音没落,人已经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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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我不就是上了个擂台,怎么都这眼神看我?
易:大概是…幻灭了吧。
郑:所以我早就说了粉圈打咩啊!
第32章 恨西风·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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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我竟然真的敢亲身上阵跟人肉搏这事过于惊世骇俗,下台之后,从易水心到借剑的冤大头,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副大白天见了鬼的表情。秋星鹭的反应更夸张,长青宗和我打擂的地方隔着大老远,这人硬是拿出了孙猴子出五指山的气势飞奔而来,张口就是一串当事人听了都要无地自容的彩虹屁,把我捧得那叫一个神功盖世,比武失利那都不叫失利,叫战术性示弱。
不过这回我学乖了,记得偷偷往边上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易水心看着我但笑不语。吓得我当场按着粉丝的脑袋把人推远了一点。
我说秋哥,您是我哥行吗,快收了神通吧。
你再说下去我怕台上那个真正的赢家会忍不住连夜暗杀我啊!
好在秋星鹭嘴上虽然没个把门的,比起我还是听劝不少,“哦”了一声就老老实实装起了鹌鹑。礼节性地和台上傻站着的那个打了声招呼,我回身照着易水心和秋星鹭肩上各拍了一下,“走,上别的地方看热闹去。”
杭城这几天来了一伙南粤的商队,听说是要北上去赶下个月的互市,路过杭城,便进来歇歇脚,每到晚上都会在城西搞街头表演。唱歌、喷火、变戏法,权当做赚外快。
同行的还有一头大象,也被当作噱头牵了出来。易水心虽然见多识广,但近距离接触野生动物这种机会我猜他还是没碰上过的。
可没走几步,台上的明月臣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也追了过来,堵在我们仨面前,问:“你怎能这么轻易就败了?”
他的语气很微妙,与其说是胜利之后来打脸的志得意满,倒不如说是充满了对我落败的失落和不可置信。
我忍不住去看易水心,我说这人是抖m吗?独孤求败?
易水心多半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扭过头干咳了两声。
我懒得跟人掰扯,但看明月臣的架势,说不清楚输给他的缘由估计很难办,只好诚心诚意地发问:“你是想听我夸你吗?先说好啊,作为一个实事求是的人,让我吹彩虹屁等于让我出卖灵魂,得加钱。”
秋星鹭小声向我打听:“冬哥,你也很穷吗?”
想起他那盆能把祖师爷气活的伴手礼,我热泪盈眶,恶狠狠地拥抱了他一下,怅然若失地感慨:“我的钱包可比灵魂清澈了不止一两点。”
面前,明月臣还在结结巴巴和围观群众解释自己不是我说的那个意思。看得出来这人朋友不少,起哄的大多是在开玩笑,不过人多嘴杂,搞得场面一片混乱,我正好浑水摸鱼趁机拖家带口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