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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2 / 2)

先前的不适顿时一扫而空。

气得我七窍生烟,恨不得掐着他脖子,逼他把我堵死了的思路重新打通。我说你可真是我的克星啊,你来之前我可眼看着就要想明白了,结果你一来,好嘛啥都没了。

离了一苦和陌生壮汉,他的笑容明显真诚了不少,一副哥俩好的架势撞了我肩膀一下,说:“我早说过不会再瞒着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我乜乜着眼睛看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可信。显然是看出了我的怀疑,陈清风笑容不变,“为了表现我的诚意,先告诉你一件易水心查到的事。”

一个多月不见,这人好像又找回了和我相处最合适的模式,这个提议简直让我抑制不住地心动。我只思考了一秒就放弃了无谓的矜持。

“萧恪离开博陆前见过一伙沉剑山庄的人。”

我呃了一声。我说你有点村通网了啊,这个易水心早就跟我提过了。

陈清风摇摇头,没再继续卖关子,“知道为什么萧恪明明决定了要金盆洗手退隐江湖,那天又会跟着那伙人离开吗?”

因为他们带来了一桩与聂无极有关的消息。

那些人告诉萧恪,聂无极在列印山遇了险。

列印山在南粤西南,瘴气四布,鸟兽难存,单凭几个沉剑山庄的普通弟子,只怕聂无极没救上来不说,还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可当萧恪快马加鞭赶到了列印山时,看到的却是几大门派的精英联手要杀聂无极。他来不及细想,急匆匆出手想阻止这场争端,谁成想那些精英到了他的剑下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于是救人成了杀人,大侠成了魔头。

陈清风说:“你应该也听说过,萧恪原本已经认罪,公审当前,却又不知为何突然狂性大发。”

见我点头又问我,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我猜他也并不是真的想听我漫无边际的猜测,于是很快就揭晓了答案。

“因为有人告诉他,聂扶风出事了。”

我一愣,觉得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我说你等等,我一直以为萧恪是智将型的人设,结果居然不是吗?

有人说聂无极出事了,他信了,然后被坑了。现在又有人告诉他,聂扶风也出事儿了,他居然又信了?

由此可见反诈意识不强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陈清风像是听蒙了,盯着我半天说不出话,突然莫名其妙地大笑了起来。

“是啊,他又信了。”明明是笑着的,他的语气里却有股说不出的难过,“萧恪做了一辈子锄强扶弱、为国为民的大侠,到头来竟然死在了关心则乱、重情重义上。你说可笑不可笑?”

可笑。

怎么不可笑?

拼图的最后一块终于被补全。我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个古老的笑话。问:要把萧恪装冰箱,拢共分几步。

打开冰箱门,把萧恪放进去,把冰箱门关上。

而要杀死萧恪,远比把他塞进冰箱里要简单得多。

只需要一步。

找出他从没掩饰过的软肋。重视友情,就用他的朋友威胁他;重视亲情,就用他的亲人做诱饵。就算钩直饵咸,也不怕他不上钩。

“这是谋杀!”

我难以置信,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到陈清风跟前。

“这是谋杀。”陈清风赞许地点点头,很快又一转话锋,问我那又如何。

“一个人杀了另一个人是暴行,是罪恶。可若是一万个人杀了一个人呢?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正义。”

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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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喂,妖妖灵吗,我举报有人犯罪。

第39章 续黄粱·其六

97

“那么你呢?你在这其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有那么一瞬间,陈清风的目光忽然利得像一支离弦箭,挟着漫天霜刀雪剑,要刺穿面前连我在内的所有障碍。可忽然间,他又衰弱下去,仿佛风停云滞。

“我是帮凶。”他说。

陈清风对聂无极的观感不佳。他这人过得其实也挺拧巴,看上去吊儿郎当没个正形,骨子里居然是个守序善良,对后者那种放浪形骸睚眦必报的处世风格不能说接受良好,只能说是完全吃不消。之所以能相安无事那么多年,萧恪和谢哲青功不可没。

可以说,陈、聂双方薛定谔的友谊,全靠萧、谢两人维系。如果有人分别告诉他们俩,萧恪或者谢哲青和对方同时掉进了水里,那他们的选择里一定不会存在救对方这一条。

不往水里通电已经是看在某人面子上做出的最大让步,救人?开什么玩笑。

所以,当柳叶刀找上陈清风,说萧恪被聂无极牵连做了糊涂事,求他帮忙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信了。甚至没多听一个字。因为在他的世界观里,这就是聂无极会捅出的篓子。

当年几大门派在九道坡围杀萧恪,陈清风是最后一道关卡,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如果说萧恪的战斗力是100,那么疯了的萧恪绝对是在这个基础上再翻个十倍不止,没想到萧恪一见他就清醒了。

萧恪只问了他一个问题,聂扶风在哪里。

陈清风当然答不上来。于是萧恪看着他,眼神从错愕、愤恨到失望透顶,最后,双眼一闭,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君子剑抹了脖子。

风停云滞,英雄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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