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中发生一点意外,齐玄瑢与主管后防的度支使相见,不知怎么就起了极大纷争,齐玄瑢竟当场把任庭霄斩了。
事后齐玄瑢仅仅上了一道轻描淡写的奏折,历数任庭霄失职,罪当该死,顺便任了一位新度支使,当然是他手下得力副将。
然后才晃晃悠悠带领大军回京。
朝廷很紧张,大军临城之前五日起,每天一道诏书,令齐玄瑢不得再带军前进。最终齐玄瑢把随行二十万兵马留在了距京三日路途的一座小城。
七十岁再次出山的老宰相梁怀山奉皇帝旨,亲自出城,犒赏三军。
而齐玄瑢一见面,便声色俱厉地逼问起亲姐之死。
梁怀山解释说:这是由于齐玄玥中了圈套,身受反噬而死,与皇帝无关。主谋张睿睿已然伏法。
齐玄瑢大怒,指责梁相在家姐死后还试图玷其名声。两人不欢而散。梁怀山连夜回京。
次日,齐玄瑢仅带三千近卫回都。
此时武举方完,但有些迟了,举子们暂留京城,并未及时履职。
齐玄瑢上朝见驾,得到回复皇帝病中,暂不上朝。
齐玄瑢夜入宗府,没想到扑了个空。原来皇帝病重,宗陌几乎完全抛弃了朝务,将住处索性搬入了宫内,日夜照料陪伴之侧。
齐玄瑢闻知怒发如狂,这重打击比闻姐丧身之时更加难以消受。
他再三提出见相,宗陌予以拒绝。闯入宫中,终与宗陌见了一面,宗陌冰雪之姿,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令齐玄瑢彻底绝望。
张妃来请。齐玄瑢才知小皇帝非病,实是中蛊。
张媚暗示,皇帝现如今只是个三岁婴儿的行为能力,已无人君资格。
皇帝以下,最有希望的继承人正是她所生的小皇子。齐玄瑢摄政。
张媚表示,机不可失,宗陌医术通神,她既如此日夜诊治,皇帝很有康复的希望,所以动作一定要快。
张媚甚至进一步暗示,自己孤儿寡母,并无野心。她之所求,无非是婴儿暂登皇位之后即行禅让,日后齐玄瑢能不弃蓬蒿即可。
齐玄瑢到了这时,早就有了不臣之心,唯一犹豫之处,一旦做出这个决断便等于与宗陌彻底决绝。张妃这个建议,更加合情合理,走正大光明之途,甚至宗陌都没有理由来反对。
至于小皇子就是牵丝蛊源,实际上谁也无法断定他是否也会受到蛊毒影响,一来皇帝中蛊,其中秘情本就重重压着;二来无非是要寻个替代的接口,哪里论得那么多细节?
齐玄瑢心下已先许了七分,但不得宗陌,终不甘心。他和随同回京的容明玠商量,容明玠笑了,说他当局者迷,宗陌如今情切关心,只要能威胁皇帝,就能迫她就范。
齐玄瑢怅然道:“若如此,我俩以后……岂非一世怨偶?”
“不会。”
“怎么说?”
容明玠微笑道:“元帅,恕我说一句,你对自己太也没有自信,对她也太不信任。时至今日,她情归何处,你果然毫无自知?”
齐玄瑢默然,良久道:“但皇帝……”
“君臣相得罢了。”容明玠循循善诱,“她真正的心愿,不过是不想归于闺闱,欲以女儿之身执政。元帅若能尊重她的宏图心愿,她助你处理朝政,你得她驰骋江山,当你二人联袂之日,更有何不足?”
齐玄瑢宛如醍醐灌顶。
他记得自己几次与宗陌交谈不欢为了什么,深知她的态度,她的心愿,她想要什么。
现如今,只有皇帝可以给她那些;但如果未来他一样能给她那些,总能使她回心转意。
齐玄瑢再无迟疑,开始一系列步骤。
首先上表陈述,皇帝既已失智,当无人君资格,必须选择下一任继承人。
皇帝之病虽然已非秘密,却一直未曾公开,此奏可谓石破天惊。
朝堂上本来约略也有了这种意见,陆续有些官员站到他这一边。
但更多举足轻重的大员,与之据理力争,皇帝无非一时之患,假以时日,病愈当复。小皇子不足周岁,要等到他能识事理朝,需得足足等待十余年,暗示齐玄瑢换帝是假,立威擅权是真。
齐玄瑢根本不予辩论。
驻扎在三日行程之外的大军,倏忽出现在京城以外,一夜之间,城防尽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