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开房
不远处就有一家酒店。
灯光如昼，雨夜里，那处光芒无疑让苏启身心倍感温暖，一走近，自动感应的酒店大门朝两边缓缓打开，一道机械女音响起：“欢迎光临”。
整个酒店鸦雀无声，直到他在前台站定才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孩子，那人低着头在玩手机，只看得到一颗黑乎乎的脑袋。
苏启在大理石台面上敲了下：“你好，开个单间。”
女孩的声音闷闷的：“单间没有了。”
“那有什么？”
徐曼这会正在给爱豆投票加油，有些不耐烦地起身，语气不算好：“有标间……”她抬起头，声音转瞬就变了个调，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你好，有套房跟豪华大床……哦不，还有标间。”
女孩一双笑眯眯的大眼睛跟圆苹果般红扑扑的脸蛋相得益彰，模样天真可爱，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启看。
“那就套房吧。”苏启说着便掏出手机要扫码。
徐曼慢半拍地说：“身份证登记一下。”
苏启再次僵住了。
怪他，又把这茬给忘了，他望了眼外面不甚友好的环境，迫不得已转回头真诚地看着徐曼。
“我说身份件丢了，你信吗？”
一脸花痴像的徐曼：“什么？”
苏启无奈：“通融一下？”
徐曼：“……”
外头有雨，滴滴又打不到，离这里不远的混乱车站只有摩的，苏启是真的不愿意再拖着一身的疲惫从这个温暖的大门走出去，然后在摩的小哥的后座风中凌乱雨里颤抖。
一想到那个狼狈的场面，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啊？”徐曼眼瞧帅哥的脸色苍白了几个度心有不忍，很为难地小声开口：“酒店要求要有身份证原件刷机作登记的，没按章办事被查到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更重要的是要让老板知道她擅自主张，骂一通是轻的，搞不好工作就丢了。
可徐曼想要挽留帅哥的心情又十分的迫切。
挣扎了几秒，理智的天平终于倾斜，徐曼咬咬牙，把便利贴和笔递给了苏启，说：“这样吧，你把号码名字写下来我登记吧。”
她小心翼翼地问：“身份证号码记得吧？”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苏启自然是记得的，刷刷几下就把便利贴给还了回去，徐曼松了口气，忙不迭地把房给开了。
“谢谢，多少钱？”
徐曼指了指收款码，笑了笑：“房费 268，不含押金，这是房卡，请拿好，电梯在那边。”
苏启心情大好，忙说了好几声谢谢。
总算有那么一件事情是顺的了。
许听语过来接班时见徐曼一脸的痴笑还倍感诧异，拒她所知，这小妮子半个月前才跟男友掰了，为此还心情压抑颓废了好长时间，前不久还在她跟前哭哭泣泣的。
“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瞧你这美滋滋的小模样。”许听语倒了杯热水晾着，好奇地调侃道，“见着帅哥了？”
“你怎么知道？”徐曼怪叫了一声，眼睛亮得可怕，脸颊飞起两朵粉色小花，显然易见的兴奋，“超帅超正，那身材一级棒，衣品超极好的，还有他那手……我的妈呀，又白又细，干净得一尘不染！”
许听语听着就笑了：“又白又细不说的女孩子吗？”
徐曼的眼光一直以来就习惯性偏离正轨，可信度低得可怜，许听语也就没怎么当真。
“是真的。”
徐曼不依了，拿着鼠标刚要做什么又猛地停住了，心虚道：“你刚才是没有看到。”
许听语不以为然：“那不简单，看下照片不就知道了。”
这话让徐曼心头一咯噔。
许听语探身过来：“哪个房间？”说着就要去拿鼠标。
“姐。”徐曼慢吞吞地往旁边挪去，轻声说，“这事你可得帮我保密。”
“嗯？”
“他没带身份证。”徐曼说，她指了指屏幕上那小小的一片粉色，“我给他设置的自用房。”
“……”
许听语恨不得把她敲醒，“小曼儿，你还真是色迷心窍，让主管知道你这个月的奖金就别想了！”
知错能改的徐曼两手合掌，可怜巴巴地求饶：“好姐姐，拜托拜托了，救命要紧。”
“这时候知道怕了？”
“我错了我错了。”
许听语叹了一声：“算了算了，派出所那帮人刚来过，估计没那么勤快，小曼儿，你可长点心吧，下次得注意了。”
“是是是，下次一定注意！”徐曼又嘻皮笑脸起来，“我也不想的，你看这种天气，他又那么帅……那么可怜，我是真的狠不下心来赶他。”
许听语一盆冷水泼下来：“你同情别人，别人同情你了？”
徐曼很有眼见力地闭上了嘴。
——
秦笙湿着发从电梯间走出来，身上的衣服换汤不换药，相较之前却干净利落了不少。
“你还没回去？”许听语余光瞥见对方脚下的帆布鞋，低着头吃饭，“今天的结算过了，账单在抽屉里，你再看一下。”
“不急。”
秦笙看了眼主电脑屏幕上的房间数量，拉过一只椅子坐到旁边，开始调网上的房态。
“今天怎么吃外卖？”
“嗯。”许听语的声音含糊不清，“懒得做，六乡路新开的一家小饭馆，挺好吃的。”
秦笙看了眼那份只掺了蒜头油和一些玉米粒的蒸饭，没说话。
“对了，上次那伙铁路的发.票开好了，你明天顺道拿去寄。”
许听语把一叠发.票递给秦笙，示意她收好，然后继续扒拉着剩下不多的米饭。
比秦笙大了几岁的许听语已经在硝烟四起的婚烟里走过了一遭，少女时期不经事，在春心萌动的美好时光里没能遇到良人，所托非人，今年不过才二十五岁的她俨然是一个五岁小孩的妈妈。
失败的婚姻已经让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当今社会物价飞涨，酒店的工资不算高，许听语又没有其它的收入，照顾一老一小让她的生活拮据艰难。
“明天把朵朵带来吧。”
“不了。”许听语把一次性饭盒包好扔进垃圾桶，抽出纸巾胡乱擦了擦嘴角，“她外婆带着呢。”
转过身，她眯着眼睛问，“笙笙喜欢小孩子吗？”
秦笙顿了一下，生硬地应道：“不喜欢。”
许听语笑了笑。
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喜欢淘气捣蛋的小孩，虽然朵朵比较懂事，但小孩子还是比较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