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他又因为自己的自私和蠢,间接毁掉了傅歌的自由,伤害了他最爱的傅决寒。
孟一觉得自己的出现就是个错误。
他可能真的是个灾星瘟神,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喜欢。
栗阳把窗帘拉开时,孟一脑子里全是这句话,以至于傅决寒伸手过来时,他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
别再沾到我了,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
他这么想着,绝望地抬起了眼,连最后的求证都不敢宣之于口了,只垂着眸说:“对不起……”
单薄的身体不停颤抖,他脸色苍白的厉害,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却还在努力挤出一个笑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这样……”
他无比希望代替那些人去承受伤害,可事情已经发生,结果已经造成,有些过错是无论他再努力都无法弥补的。
傅决寒的心脏被狠狠拧了一下,他焦急地向前一步,说:“小宝,听着,这不是你的错,明白吗?”
就像他说的,那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戚寒,即便是自己对上他都没多少胜算,又怎么可能去苛责孟一做到尽善尽美,至于其他的,在他同意栗阳把孟一放进来时就已经翻篇了。
可孟一却无论如何都原谅不了自己。
“你别这么叫我了……我哪还值得这两个字……”
他的昵称寄托了家人、爱人太多的爱与疼宠,孟一被从小叫到大,甚至傅决寒每次在他耳边用饱含情/欲和爱怜的语调这么叫时,他的心脏都是麻的。
可以前有多喜欢,他现在就觉得多讽刺。
自己根本就不配。
红着眼一退再退,一直退到贴上墙根,孟一喉咙哑了,呼吸乱了,就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像个随时都会散架的组装玩具。
“我不是故意的……每次都不是……可事情还是发生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说任何一个字都没有底气,像钻进了牛角尖里,闭上眼就是陶雅和傅歌的脸,睁开眼就看到了傅决寒到现在还缠着绷带的脖颈。
陶雅有多爱自己的演艺事业他知道,傅歌有多渴望自由他知道,傅决寒有多想救出自己的爸爸他也知道,可这一切都被他毁了……
如果陶雅的病永远都没有转机怎么办,如果戚寒一直不松口怎么办,那孟清疏和孟想会有多恨他,傅决寒又该有多恨他?
为什么那次落水不把他直接淹死呢?
这样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孟家可以一直幸福美满,傅决寒也会遇到一个更会爱他的人。
他快要被无尽的愧疚给吞了,撕碎了,掐着脖子掼进水里,连喘息都成了奢侈。
傅决寒就是怕他知道真相会这样,这具饱经磨难的身体已经再经不起一点愧疚了。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一步,试探性地碰了碰孟一的额头,“小宝,冷静点,你听我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只是被利用的——”
“够了!”孟一嘶吼着打断他,双眼被泪成两条窄缝儿,他苦笑着说:“不要再安慰我了,我是有多金贵,害了人还要被害的来开解……”
他绝望地垂下眸,看着自己手指上刚戴好不久的戒指,一瞬之间仿佛灵魂被永远禁锢在了七岁那年的土坑里,磕磕绊绊长大的只有这具残破的身体。
他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本来今天准备和傅决寒求婚的。
他甚至还为此设计了很多惊喜,不是为了逼傅决寒答应他或者原谅他,只是想摆出自己的态度——不管你去向何地,我都会带着承诺永远追随你。
他当时还想着戒指一定要悄悄地送,不要让人尴尬或者为难,傅决寒肯收就是赚了,不收他就帮人留着,为此他还提前把另一枚戒指给自己戴上了,因为做好了不会有人帮他戴的准备。
可现在这一切却让他觉得可笑至极。
“我怎么还有脸来求你原谅我啊……”孟一颤抖着摘下戒指,和傅决寒说:“国外我不会再去了……妈妈的病治好我就会离开,我不会再烦你们了……你们要过的好,千万别再碰上我这样的人……”
傅决寒心头猛颤,喉咙被一团浸水的棉花堵住,“你什么意思,一直在等的结果都不要了吗?”
孟一摇了摇头,把戒指丢在地上,瘦弱的身体转过去,满是行尸走肉般的死气。
他无声默念:我好想要……但我不配了……
*
“孟一!你给我回来!”
傅决寒眉心紧锁,转身就要去追人,栗阳赶紧拉住他,“哥,就要登机了,你现在可别犯傻。”
他们的机票是戚寒买的,日期是戚寒定的,疯了半辈子的男人终于松了口,却吝啬到只给他们一次机会。
“这次如果不走,就再也别想离开我了。”这是戚寒捏着傅歌的下巴亲口说的原话。
傅决寒低骂一声,急切的眼神扫到戚寒,后者只无辜地摆了摆手,看着他说:“或许我今天也要感谢那个孩子了,对吗?”
他丝毫没有对刚才的事感到愧疚,甚至在期待傅决寒因为放不下孟一而追出去,从而错过航班。
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傅歌低头沉默地吃着薯条,尽管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却没有妨碍儿子做任何决定。
他说:“阿决,不要留遗憾。”
三秒之后,傅决寒做出决定:“走。”
戚寒的脸瞬间沉下来:“你还真的和小歌一样狠心。”
傅决寒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直接抽掉栗阳的登机牌,语速快而沉稳:“你别走了,现在立刻去找他,必须二十四小时盯着他,绑也要把人绑在你眼皮子底下,听明白没有?”
栗阳还没反应过来,“哥,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