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她记得在长陵时就听人说起过,西诏这个地方的气候和温婉含蓄是半点也不搭边的,有的只是极端和决绝,寒冷和炎热根本没有过渡,常常上一刻还仿佛置身火炉,下一刻却已经要抱着被子取暖。

这里是离大海最远的地方,没有湿润空气的调节,冷和热是如此的泾渭分明,就像一对老死不相往来的夫妻。而今天,宋迷迭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这对怨偶对彼此的嫌弃和恨意。

“迷迭,完事儿了吗?还有三里路,天黑前不知道能不能赶到禹阳城。”祁三郎的声音从林子外传来,他不知在莫寒烟那里又碰了什么钉子,语气中多少有些不耐烦。

送迷迭于是撇撇嘴,转身就朝林外走,可步子只是刚迈出去,她却重新站定,眨巴了几下眼睛,下垂的像小鱼似的眼尾微微提起一点,眼角的那颗小痣跟着朝上一跃。

林子那头有人声,因为离得远,所以需得仔细听才能听得到,而若再静心聆听,就会发现那片人声中依稀掺杂着几声几不可闻的哭音,幽幽颤颤,像是在讨饶。

荒山野岭,怕不是遇着打家劫舍的了吧?宋迷迭眼底浮起两抹光,她有一颗比一般人都要旺盛的好奇心,就像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猫,即便不饿也闲不住,捉虫捕鸟,什么都想插一杠子进去。

倒不是因为她天生莽撞不计后果,而是因为......她是个傻子,可偏又不是彻头彻尾蠢的,只能称作为——半傻。

半傻宋迷迭胆大包天,心又不细,所以从长陵到西诏这漫长一路,惹下了不少是非,若不是有莫寒烟和祁三郎帮她兜底,恐怕还未入诏,她已经被揍得亲娘都认不出了。所以,在听到胡杨林那边的哭声时,宋迷迭很是犹豫了一下,她虽傻,却也知道祁三郎已经被自己的斑斑劣迹弄得很不耐烦了,此刻若再凭白多惹出一桩事来,怕是要被他骂上三天三夜。

可是心头的这一点犹豫很快就像一阵风似的刮走了,在又听到胡杨林外面的一声低泣的时候。宋迷迭本来就不适合做任何稍微复杂一点的心理活动,于是飞快地将手掌上沾着的草根拍掉,脚底生风一般朝林子那头跑去。

快走到林子尽头的时候,她敛住气息,放缓脚步,施展出轻功,鞋底沾着胡杨脆凛的叶子朝前移动。而此时耳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就像有几只手同时拨动琴弦,将一首动人的曲子弹得悲怆凄惨。

她来到一株枝叶繁茂的胡杨旁,攀住树干,蹭蹭几下便爬到树顶,将遮挡在面前的层叠枝叶拨开后,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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