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秧嗤笑着拒绝,褚玉却不依不饶,“尉迟大哥说殿下的故事说得可好了,什么张一李二,比说书的讲得还动听呢。”
刘长秧道她是为自己好,于是朝后面的隐囊上靠了靠,“说吧,你想听什么?”
褚玉眼睛一转,“不如,就讲讲七路信使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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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秧十三岁那年,有一次,受肖闯之邀到西诏与薪犁交界处的沙洲打猎。
那天是难得的好天,晴空万里,无风无云,站在山坡上朝下望,一汪静水尽收眼底,像是草甸的眼睛,映着被雨水洗刷干净的山脉。夏窝子里的黄眼鹿和野驴被夏季丰沛的水草养得膘肥体壮,不时从草丛中露出几只毛茸茸的耳朵,呆得可爱。
肖闯那天收获颇丰,不到半日,已经猎了半麻袋兔子,一头野驴和两头马鹿。刘长秧却一无所获,因为临来前,尉迟青已经百般叮咛,要他千万提防着肖闯,不要远离了队伍,落入了他人的算计。
刚过未时,天气却忽然变了,远处仿佛有黄龙腾起,声如牛吼,朝他们的方向滚动而来。
“不好,是雨土。”
刘长秧听身后熟悉西诏气候的护卫吼了一声,尚未想明白“雨土”二字是何意,身下的马儿却忽然像发了疯一般,驮着他朝前方那条越滚越宽的黄线跑去。
刘长秧不记得自己跑了多远,因为一路上,他都在和身下的那匹畜生“搏斗”,想让它慢下来,想让它不再如此狂躁不安,撒开四蹄恨不得将黄沙撞出个洞来。
可是当人困马乏,马儿终于不再狂奔的时候,刘长秧却发现,自己脚下早已不是青青草甸,而是,一片仿佛铺到地平线尽头的荒漠。
没有沙袋,没有水源,这里目之所及,只是柔软的细沙,被月亮的光染成冰冷的铅灰色。
身下的马儿累了,四蹄卧倒忽然不愿再走,刘长秧只好下了马,在用尽各种方法都没法令它站起来后,忽然发现了那根扎在马尾巴上的银针,针尖的藏毒将半条马尾都染成黑色。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人算计,可是发现后还是不免心悸,他无助地冷笑,看马儿吐出白沫咽下最后一口气后,伸手阖上它半张的眼睛,一个人朝月亮升起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