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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 / 2)

家门一关,把所有世俗的眼光、庸扰的世事甚至是在此刻毫无价值的廉耻都关在了门外。钟远把人按在门上,亲吻他的嘴唇,舔舐他的耳垂,抚摸他的背脊。而怀中的人也给了他最热烈的回应,这样的回应就像是落在干草垛上的一粒火种,燃起燎原的大火。

即使夜已深,对于爱侣们来说甜蜜的时光仍然缠绵,他们有用不完的黑夜去摸索彼此的皮肤、去感受对方的温度。他们不再是寻求一夜放纵的旅人,而是彼此相拥的爱人。他们有用不完的时间去展露和了解彼此的心意。当性与心意相通,才最令人沉迷。

对于钟远来说,这是年少时最旖旎的梦境。此刻梦境终于照进现实,他不再是唯一的知情者,他的共犯与他一样心知肚明。

对于戚时雨来说,这是他庸人自扰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的解药,是他杂乱无章的生活中凿破天空投下的一束温暖的光。他曾经用热烈的年轻温暖过这个人,而现在这个人终于带着满身火热的光,来到他身边拯救他。

我们终有一天,会再相遇。

来日方长,已不再是妄想。

第***

第24章

吴玉容终究是不年轻了,戚时雨比她高了一个头,低头就能看到她有些花白的发顶,还有她不再亭亭玉立的脊背。戚时雨心软了,他用手握住吴玉容有些发抖的手臂,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说:“妈,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没有人出错呢?”

吴玉容看儿子,眼角还挂着泪水,戚时雨看到她的眼角不知道何时已经爬上了深刻的纹路,突然觉得心酸。

“妈,这么多年了。”戚时雨伸手拭去母亲眼角的泪珠,“我从青春期开始就发现自己只对同性有感觉,高中毕业那年跟家里出柜的时候,我以为咱们这样的家庭,您和我爸都能理解。可是你们没有。”

“你们都告诉我,我错了。”戚时雨下意识用右手摩挲左手腕内侧的纹身,“后来我也开始觉得我错了,本来挺好的一个家,因为我四分五裂,后来哥哥也走了……我想,真的是我做错了。”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改,我也改不了,妈。”戚时雨喃喃,“我不是没试过喜欢女孩子……妈,打小儿我就看您不吃香菜,您告诉我,说您每吃一口香菜都像啃了一口肥皂,恶心得不行。”

“咱家除了您,大家都爱吃香菜,每次吃涮羊肉,您那份麻酱里都没有香菜。”

“妈,我们喜欢吃香菜,没有觉得您不爱吃香菜不正常。我们仍然可以围着一个铜锅涮肉。”戚时雨抱住母亲,“您为什么不能试着,哪怕就是一点点尝试,试着接受一下我呢?”

钟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把两人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时雨,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怪妈妈?”吴玉容抓过他的手,摸着他的手腕,“你一定是在怪我,对吗?”

“妈,您和爸先回去吧。”戚时雨抽回手,“我进去给东哥帮忙了。”

说罢,他也不管站在原地的几个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小院。

吴玉容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了出来。戚晏杰上前搂住她,她在丈夫怀里流着眼泪,抽泣道:“他恨我……他恨我啊,他甚至不愿意骗我一句……”

戚朗牵着蘑菇,静静地站在钟远身边,低着头。蘑菇抬起前爪,趴在他腿上,伸出舌头舔小主人的手。

钟远揉了一把戚朗的脑袋,附身对他说:“朗朗,带蘑菇回去陪陪老戚,好不好?”

戚朗点点头,牵着狗回去了。钟远见孩子走远,这才走到戚家父母跟前,礼貌道:“我看二老没开车,我送二位回家吧。”

戚晏杰看了看怀中的妻子,本想要拒绝,谁知吴玉容却先点了头。

钟远打开后排车门,一只手搁在车门上方,扶着两位老人上了车。

他问了地址,发动了车,慢条斯理地往目的地开去。

车里放着轻缓的古典乐,没有人说话。最终还是戚晏杰先打破了沉默,道:“麻烦你了钟先生,今天早起我身体不太舒服,就没有开车。”

“叔叔您客气了,叫我小钟就行。”钟远关了音乐,声音平稳,礼貌又不失风度,“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留心,如果时雨没时间陪您们去医院,联系我也是一样的。”

戚晏杰:……

这小伙子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出于礼貌,他还是婉言谢绝:“没事没事,不用麻烦了……”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吴玉容突然打断丈夫,问道。

钟远不慌不忙:“老师。”

下一秒他又补充道:“我是小朗的班主任。”

吴玉容眉头微微皱起:“你们……”

“阿姨,我和时雨很多年前就认识了。我们是高中同学,他比我高一个年级。”钟远打断吴玉容,“很多年前我就喜欢他,这次意外重逢也是我先追求他的。”

吴玉容仍带着抽泣:“你们两个大男人,说什么喜欢和追求?”?

钟远并不气恼,语气仍然平静:“阿姨,如果我不说喜欢和追求,那么同性间的关系在您眼里是什么样的呢?”

吴玉容再次沉默。

“随意并且不确定的滥交?”钟远继续道,“伴随着上不得台面甚至要人命的传染病,最终只能在病痛或后悔中孤独终老?”

“阿姨,其实我为时雨高兴,真的。”钟远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车,“他有您这样一位母亲,哪怕你们之间矛盾和分歧再多,最终您还是希望他好——最大的问题不过是您和他对‘好’的定义不太一样罢了。”

吴玉容像是抓住了什么:“钟先生,既然你知道我也是为了他好,为什么……”

“为了他好,他不一定真的好。”钟远从后视镜看后座的老人,“我觉得这个道理您应该比我清楚,因为他从没跟我讲过手腕那个纹身的来由。”

“阿姨,现在的我没有什么立场去跟您说同性之间也可以组成家庭,也能缔结婚姻的关系,因为这在法律上是不成立的。”红灯变了绿灯,钟远再次启动车子,“我再次见到时雨的时候,他跟高中的时候太不一样,没有那么爱笑了。”

“我能跟您保证的是,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把那个17岁的孩子还给您。”钟远目视前方,“我能让他和以前一样爱笑,真的笑。”

后座的两位老人一直沉默,直到钟远的车停在小区门口,吴玉容下车后对他说:“钟先生,我现在仍然无法接受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希望你能理解。”

钟远点点头:“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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