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姑奶奶说
碰撞，撕裂，肢体和身体分开，一次又一次，轮回不停。
当楚斐发现自己没有再被撞死的时候，他以为已经过了很久，但实际上依旧还在回家的路上。
还是那条充满迷雾的路，而在前方不远处，他之前狠心撞过去的那个红衣女人，也依旧立在那里，一切就像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车还在往前开，但在即将撞上女人的那刻，楚斐不由自主停下来了。
那是个怀孕的女人，穿着红色的睡裙，披散着长发。
空气很冷，血腥混合着腐烂的味道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楚斐被薰得头晕脑胀，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那女人忽然动了一下，楚斐瞪得通红的眼皮一跳，下一刻，瞳孔八级地震。
女人不见了。
前方还是浓雾，路灯的光芒在浓雾下显得迷离而模糊，楚斐抬起手，冲着右手手腕的位置狠狠一口啃了下去。
迷雾还在，只是路灯颜色变成了绿色。
车缓缓往前开着，只是一路上却再也没遇见什么了，楚斐一直往前开，然而直到布鲁赫刚加满的油告罄了，也还是在这条路上。
天也一直没亮，饥饿很快像战争年代的土匪一样席卷而来，楚斐苍白着脸，愣愣地看着前方的白雾，双眼麻木。
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当他被一阵拍打的声音惊醒的时候，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警察拍着车窗在说着什么，阳光很大，刺得他眼泪直流。
活着的感觉真好，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楚菱晗拿着把小刀正对一个苹果行凶，那场面极其凶残血腥，看得楚斐眼泪都快从嘴角流了出来。
对着姑奶奶，他向来是极其尊重的，于是斟酌再三，气若游丝问她：“我这是怎么了？”
“你醒啦？”姑奶奶甜甜一笑，并没有先回答他，而是将苹果抛尸垃圾桶，再顺手抽过纸巾一点点擦拭着小刀，这之后才温柔细语，“失踪在隔壁小区路口，晕倒的原因还是太过饥饿。”
楚菱晗将擦好的刀放在桌子上，红艳艳的指甲点着楚斐的鼻子，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出息呢？”
楚斐：“……”
“内谁给你打电话打死不接，去你家也没人，不满24小时报警都没用……我好端端在家睡觉，一个电话就给我call了过来，张口就是你哥没了！”
她放下指甲，端庄而且矜持地掐了把楚斐的胳膊，“好哥哥，妹妹我找了你一夜，结果第二天早上连人带车被发现在隔壁小区门口。宁这是喝多少82年的拉菲啊？至于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楚斐半句话都不敢说。
“搞得我还以为是那群胆大包天的绿头龟又在作妖了，差点带人把那群玩意儿连人带锅地端了，”说到这儿，姑奶奶又掐了把楚斐胳膊，“疼吗？”
楚斐委屈巴巴，但是不敢吭声，于是只能摇头。
“摇什么头，疼不疼我不知道？”她更加恨铁不成钢，“这么大的人了，长点心吧！我恨不得把你当个手办揣房间里放着，你倒好，今天出去捡个狗，明天回来捡只猫，有良心的也就罢了，偏偏一个比一个白眼狼，那群人哪个不巴着你……”
楚斐脸色苍白，不明白自己穿过来的时候只是心血来潮去捡了个妹妹，怎么现在反倒是多了个妈。
但他不敢反驳，于是只能麻木听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