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灯光下，他身躯的曲线显得有些朦胧。纤细，弧度优美，若不是眼眸里的悲伤浓烈，谁能想到，他是真的在表达他的失望，而不是刻意在诱惑人。
“现在我身上的伤，无一不是拜你们所赐。你们就真的，这么爱这副身体？”白亦尘说着，轻轻笑出来，连琥珀色的眼眸都笑弯了，“既然如此，现在我就站在你们面前，要做吗？像上一次一样一起，或者一个个来？我的疼，足够给你们带来享受。”
他柔和的嗓音不同于面上的欢笑，而是悲怆至极，甚至因为想起了让他恐惧的画面，而有些发颤。
“……亦尘，我们没有……”没有只是爱你的身体……
林希安垂下头，这是白亦尘正式在向他们表达自己的想法，原来，他们的行为，是不被原谅的……
撇过头，林希安的眼眶已经泛红。
他对亦尘数次用强，亦尘已经原谅他好多次，如果亦尘不说，他根本不知道，亦尘是这么难过。
就连柯封，都难受地转移了视线。
他没有勇气再直视亦尘，所有保护亦尘的话说的再多都是屁话，他的行为与他的承诺背道而驰，还单纯的以为，可以慢慢补偿回去……
带给白亦尘心理上的打击，并不是躯体的伤愈合了，它就能随之愈合。
并不是他们不再提起，这些伤害就不存在了。
并不是白亦尘不提起，他们就认为自己可以对他胡作非为。
他们有什么资格对白亦尘现在的行为感到愤怒，他们明明，都是罪人。
“亦尘，我们对不起你……”秦烨深深吸了一口气，白亦尘话让他几乎难过到喘不过气。抬手拉住白亦尘裸露在空气中的胳膊，他如鹰隼般的眸，本被背叛、被悲伤、被难过，被很多很多负面情绪充斥，现在只剩下无尽的悔过，致使他开口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不要去求别人……好吗？”
看着秦烨濒临奔溃的神情，白亦尘动了动被秦烨压制的胳膊，发现动不了。于是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秦烨，我可以不依靠你的。”
白亦尘似乎在刻意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一时间，秦烨的心中写满了慌张和恐惧。甚至有了一种，白亦尘不要他的害怕……
“亦尘……”秦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使之尽量冷静，“你情愿用这种方式，都不愿依靠我吗……”
“秦烨，我不想做你的金丝雀。”白亦尘抬起眼眸，直视秦烨的眼睛。
“我没有再将你当做金丝雀。”秦烨不知道如何才能说服白亦尘，让他放弃这样的想法。他在乎白亦尘，所以想要照顾白亦尘，所以想给他想要的东西，而不是把他当情人养着。“亦尘，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白亦尘撇过视线，不去理会他的话。
这些都是骗人的。
秦烨最喜欢骗他。
他才不会相信。
“秦烨，不要这样抓着我。”没有直接回答秦烨，而是转移了话题。白亦尘的声音很柔和，很平静，听着却让人心疼。
秦烨松开禁锢他的手，立刻将他牢牢抱入怀中。手摸到他冰凉的后背，心中泛起冲动过后的自责。
抱着他许久，秦烨感受着怀中人的心跳，对刚刚亦尘差点和别人上床的后怕之感才渐渐平息下来。
如果白亦尘想要这种方式惩罚他，刺激他，那白亦尘完全做到了。
转而将白亦尘打横抱起，重新放回床上。
柯封走过来，扯开被子，盖住他的身体。
低头沉默半晌，柯封终究还是伸手将他抱入怀中，“以后不要这么做了，好吗？”把头紧紧埋在白亦尘的肩上，“你这样，我真的很难过……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反抗。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轻贱自己……你糟蹋自己，和拿刀划我的心没有区别，我真的怕你被别人碰，你知不知道……”白亦尘你到底知不知道，把你还给秦烨，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勇气和精力，你让我怎么再忍心，看见你睡在新的男人怀中辗转吟哦。
柯封眼眶中拼命忍着不愿落下的泪，还是落下打湿了白亦尘赤裸的肩部。
他辍学被他爸揍时，疼得那么厉害，都没哭过。
感受到柯封的泪，白亦尘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垂下眼帘，语气悲怆道：“明明你们从来都不尊重我的意愿，为什么要为我难过……”
“我们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愿……”林希安否认，他看向白亦尘的眼睛带上了浓浓的委屈，“那日，那日是个意外……如果你要为了这件事怪我，我全盘接受，你杀了我也可以……但是我不能忍受你睡在别人怀中……”
想到这儿，林希安的眼眸隐隐泛起雾气，“你就是趁现在，我愧对于你，不敢对你做什么，所以你才这样，气我的吧……”
林希安缓缓靠近白亦尘，把头埋在他的另一侧肩上，“你要和秦烨在一起，我就拼命克制着自己去破坏你们……不然我真的就忍不住把你关起来……你明明知道我很想得到你，还这样刺激我……万一我再次伤害了你，我又担心自己会永远失去你……我真的不愿再伤你分毫，我不想再看见你难过……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爱你，可我又必须得放手……你让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依靠在他人的怀抱……”林希安的话断断续续，声音一直在发颤，晶莹的泪一滴滴打在白亦尘肩头，最后哭得越来越厉害。
他心中的酸涩，无法用言语表达。
谁让他自己总是一次次伤害亦尘，落到连拥抱亦尘都变得奢侈的地步……
他们的泪，一下子抽干了白亦尘所有的力气。
因为他们看起来，都这么悲伤……
包括站在他身边的秦烨，眼眸里的情绪过于沉重，压得白亦尘几乎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明明难过应该是自己，他们却比自己还难过，哭得比自己还厉害……
那样滚烫的泪，沿着他的肩滑落，直到在空中散尽温度，带来冰凉的触感。
白亦尘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都颤了颤。
他想，应当是无论他们对他做了什么，他终究，还是会选择原谅……
哪怕他曾因他们血流不止，哪怕他曾因他们疼痛到选择放弃生命，他都不愿看见他们落泪。
白亦尘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抬起因为多次折磨而逐渐纤细的胳膊，抱住怀中的两个人。
空中传来他的叹息声，几乎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