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婴冷脸站起身来,猛地一甩袖便缓步踏下阶梯,他步伐微顿,周身气势却不减。
陈春瑞见裴婴眉眼之间似有杀意,背后寒毛顿生,却梗着脖子强硬撑着一口气不肯退后,转眼间裴婴已站在了自己面前。
裴婴红唇一勾,却是笑意清浅,他伸出润白食指点点陈春瑞的左肩,笑意盈盈道,“这江山,也该轮到我等坤泽来落座了。”
陈春瑞举起手杖,颤颤巍巍指着裴婴,却是怒极反笑,“边陲弹丸之地的一个劳什子皇子,也敢肖想我大陈江山!”
他在裴婴愠怒的目光中大笑出声,“你裴婴!不配!”
没有人看见裴婴是何时抽出了晏云霆腰间的明心,直到陈春瑞血溅当场倒下去时,在场众人才模糊想起。
俞国皇子裴婴,自幼聪慧,师承俞国剑宗尉迟丰,吐千丈凌云之志气,若不是在十二岁上时分化为坤泽之身,只怕也是一个能上场杀敌的武将之才。
陈春瑞倒地身亡,脖颈之上唯有一条寸余长的的剑痕,却已伤及血脉,血尽而亡。
这厢裴婴甩落剑身血渍,随手将明心又抛给了晏云霆,他从宋安手中接过锦帕,擦拭掌心残血,垂眸不咸不淡开口,“明心重了些,孤拿着不趁手。”
晏云霆将明心收入剑鞘,勾唇轻笑,“待朝堂局势稳定,臣便去求尉迟丰,为殿下量身打造一柄和您心意的长剑。”
裴婴将手中锦帕丢在了陈春瑞的尸身上,眯眼哼笑道:“尉迟丰那个老东西还不知在何处游历,你若真能寻到孤这位老师,那孤可要重重赏你。”
晏云霆看清裴婴眼底笑意,便扬声谢恩,“那臣就先谢过殿下了。”
二人视若无人一般当众调情,在场朝臣谁不是玲珑心思,凭这几句话便已能猜出皇后与武将两厢勾结,而所为的,便只有这陈国江山了。
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再看裴婴,已由宋安搀扶着缓慢走到木塌边上重新坐下。他又恢复了方才那副懒散的模样,一身白衣未戴冠,及腰青丝不过由一根碧玉簪松松束在身后,清丽得宛如十七八的少年郎。
裴婴手指绞住自己发尾,垂眸低声点名,“霍康伯、赵永言、仰玉成......”
他足足念了十八个人的名字,在此期间未曾抬眼,被他点到姓名的朝臣皆是面如死灰,有些甚至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等到最后一个人名的尾音消失在养德殿内,裴婴才抬头撑腮懒怠开口,“如今这京城内,已尽在我裴婴的掌控之中。孤许你活,你才能活,孤命你死,你便得死。陈春瑞忤逆犯上,其门生及党羽一概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