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
第九章 这是陛下的子嗣
裴婴昏昏欲睡,连起身坐上辇轿的力气都没了,燕晁在这养德殿中咽了气,晏云霆无论无何都不能让裴婴睡在此处。
如今大局已定,宫城之中到处都是晏云霆的人手,他并不怕被别人看见,便将裴婴打横抱起,迈出了养德殿去。
裴婴劳累许久,依偎在晏云霆怀中睡意沉沉,却无意识环上他的脖颈,将脑袋凑在他颈窝里,浅浅地嗅了嗅乾元的信香,低声唤他,“元徽。”
晏云霆低头轻吻他鼻尖,裴婴肤色润白,他就像是在一池依兰花中泡了整夜,拂过他皮肉发丝的指尖似乎都带着一股浅淡的香气。
顺宁殿是皇后日常所居住的宫殿,燕晁爱妻之心天下皆知,这顺宁殿中的地砖无一不是由白玉铺成,其中镶嵌明珠,纹样为五瓣白莲,取自那步步生莲之意。如此穷工极丽,便可得知裴婴盛宠,后宫无人能及。
晏云霆将裴婴抱到床上,坐在床边理了理他鬓边乱发,又俯身落下一吻在他眉间痣上,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顺宁殿。
天子驾崩,三日后便是新皇登基,如今裴婴有孕不宜操劳,他却不得不多加照看,以免有心之人从中作梗。
裴婴在晏云霆离开后才悠悠睁了眼,他身上疲乏得紧,阖眼却总也睡不踏实。宋安留在顺宁殿里服侍,见他苏醒便上前搀扶。
裴婴顺势坐起身来,靠在床头轻抚平坦小腹,这个孩子得来不易,是他全部的筹码。只是用药催来的孩子还是有些不稳,有孕初期他身上就总是不舒坦,却是不像先前的那个孩子,乖顺的让人省心。
他眼里流淌着少见的温和,这让一旁的宋安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在这时上前提起此事。
幸而裴婴的柔软一面只展现了一瞬,方才他吹了夜风,低咳了一声后就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宋安,漫不经心问了句,“都解决了?”
宋安小心翼翼地低声道,“虽然过程不太顺利,但好在有惊无险。”
裴婴慢悠悠地“嗯”了一声,尾音上扬,挑了眉尖似笑非笑地反问,“都已经是阶下囚了,燕旭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出来?”
宋安这颗心七上八下,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殿下您也知道,岭南......燕旭是行伍粗人,又是个乾元,才下狱不到片刻,岂能甘心赴死?”
他似乎回忆起来了刚才的血腥场面,白胖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厌恶,“四个人才勉强摁住他的手脚,灌下鸩酒时还生生咬断了一人的小指,派去的人怕死得不干净,又从牢房里寻了根麻绳,唉哟,现在那尸首和头颅就连着一层皮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