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打个赌。”一直沉默的莫正司终于开口，“你这一枪，打不死我，但是我能把你推下去，让你粉身碎骨。”
“不可能。”顾泽远笃定，“这里是肺部，就算救护车停在楼下，也不一定能救你。”
“所以才叫打赌。”
莫正司看着顾泽远。
眸中没有一丝恐惧。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天空被染成墨蓝色，只有西边还剩下最后一抹余光。
顾泽远也不傻，他冷笑道，“我凭什么要和你赌？”
如果莫正司活下来了，那对席煜来说岂不是最好的结局。
凭什么？
凭什么他帮了莫正司这么多年，最后和他生活得要变成别人？
不，不。
他接受不了。
他都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心理准备，凭什么还要送一个好结局的可能性？！
“就凭……”
莫正司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抬手将顾泽远往后推去！
那一瞬间，顾泽远重心不稳，第一反应如莫正司所猜测的一样，是在求生欲下去抓栏杆，但当他想到自己的目的时，优先抬右手对着莫正司就是一枪！
“砰！”
枪声响彻天际！
不远处的警察听见枪声一拥而上！
天太黑了！
远处的人没有任何人看清那边发生了什么。
席煜下意识也跟了上去。
当他往那边跑的时候，就闻见淡淡的血腥味。
“莫正司！”
席煜快步跑过去。
当他跑过去时，看见莫正司右手抓着顾泽远的领口，左手垂着。
顾泽远就这么呆呆地站着，两只手抓着面前的栏杆。
手枪就落在一旁。
警察过去扶住顾泽远，莫正司依然没有放手，道：“我今天救你，是因为你说我哥深爱的人，你对他来说是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他想共度余生的人；我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不然等我百年之后下去，我哥一定会怪我。”
莫正司说完， 才放了手。
一个警察过来说：“救护车就在下面。”
席煜站在一旁，扶着莫正司。
莫正司没急着走，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转身放在警察的手里，道，“这是顾总在去年4月买凶制造车祸，并且嫁祸给尹氏的证据。”
警察愣了一下，点头，“好的，我们之后会联系你的。”
席煜扶着莫正司往外走。
他听莫正司说话正常，以为他伤得不重。
两个人走到天台口时，身后传来顾泽远崩溃大哭的声音。
一个男人，极少在外人前这么哭。
更何况顾泽远是顾氏总裁，他这个人也是不会露出太多情绪的人。
突如其来的崩溃，仿佛是心中绷着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他为自己编织的梦碎了。
残酷的现实让旧日的伤害变得更狰狞可怖。
-
席煜扶着莫正司下天台。
当两个人走到走廊，借着明亮的灯光，席煜才看见莫正司左胳膊上有一个窟窿。
黑色的西装袖子被血打湿大片。
男人表情故作轻松，额头上早就布满的细密汗珠却出卖了他。
“你的伤这么重？！”
席煜赶紧扶他站住。
此时，电梯到了顶层，两个医生推着移动车下来，看见莫正司后，迅速让莫正司躺在床上。
推着他坐电梯下楼，一路到了救护车上。
到车上后，医生拿剪刀开始为莫正司剪西装。
莫正司看着席煜担忧的神情，稍稍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道，“别担心，身体在疼到一定程度时身体会产生应激性反应，就会感觉不到疼痛了。”
席煜皱眉，“真的？”
在席煜就要相信时，一旁的医生无情戳破，“怎么可能，该疼照疼，就是太疼了麻木了。”
护士给莫正司剪开西装后，左胳膊白色的衬衫几乎都被血染红了。
席煜倒吸一口凉气。
席煜看着这么多血，眼圈就有点红，可这个时候他也不想说什么矫情的话，干脆说，“你看顾泽远死了爱人多惨，你可要好好活着。”
莫正司扯了扯嘴角，努力勾出笑意，“嗯，我不会死的，不会让你那么痛苦。”
“谁说我痛苦了。”席煜稍稍直起腰，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天下那么多帅哥，如果你死了，我继承你的财产，柏子轩一周换一个，我怎么也不能比他差吧，三天换一个怎么样？”
席煜说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憧憬自己丧偶后的美好生活。
莫正司轻笑一声，道：“那我说什么也不能死了。”
他得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