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偏要勉强呢？
一滴泪珠儿自眼角滑落，落入两人紧紧相贴的嘴角边。
咸涩过后，回味便是甘甜。
他退开一些，一手捧起他的脸，一手轻柔地拂去他眼角泪渍，擦干后，指尖移到他眼角下，爱怜地抚着那颗红色小痣。
他哭够了，抬头看了眼他发顶，憋着嘴委屈道：“我的那根簪子呢？”
“早扔了。”他轻笑。
“扔哪儿了？”
“你和我在东州城门外恩断义绝的那次，我回中州途中不知道扔在哪一处山里了。”他轻飘飘地回。
只要一想起东州城门外，他口口声声说过去所有一切都非真心，他只是在他骗而已，就算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每每想起依然让他心如刀绞。
“白离你竟敢扔我簪子！”捶向他的手半空中被截住后反而被反手扣在了腰后。
白离俯身贴近他身体，目光在他雪白修长的脖颈上游移，“那你呢，我的寒冰玉你又丢到哪里去了？”
“我藏在……”他蓦地停住嘴，撅起嘴道，“反正我没扔。”
“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藏起来了还是在骗我呢？”
“就算我骗你，又怎样呢？你还不是一样把我送你的东西扔了？”他不甘示弱地反驳。
一根木头簪子，一块寒冰玉，是那时在晋隋皇宫他们分开时互赠对方的信物。
高筱棠低下头，心里划过一丝难受。
寒冰玉是他赠与自己的信物没错，而那根簪子是他没经过自己允许擅自拿走的，所以，自己并不曾赠与过他任何东西。
原来一直以为都是他一再地为了自己付出、迁就自己，而自己不过是仗着他对自己的在乎肆无忌惮地挥霍他的好。
“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他别过脸，“那么黑，你哪里看出我眼睛红了……”
“我就是知道。”他霸道地将他的脸转回到自己面前，低头，与他额头相抵，略带沙哑的嗓音透露出他心底深处的不安，“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谁？”他自问，茫然地摇头，“我可能忘了我是谁。”
就在白离的目光黯淡下去时，他突然扑向他怀里，差点就把他撞得往后倒，他用力抱紧他，只听怀里一个不大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即使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忘了过去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并且永远也不会忘了……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为你生也可以为你死。这一辈子，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们，永远在一起。”
心脏紧缩，一刹那的骤停。
“你说两个人能真的永远在一起吗？人生无常世事沧桑，三年五年还能尽力，要说永远……总有些勉强。”他始终对他嘴里的“永远”有不知名的畏惧。
“若是……我偏要勉强呢？”
“何必非要勉强。”
高筱棠扬起头，看进白离眼里，“那我就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这样可能一不小心，就真的永远了呢。”
白离压下眼底泪意，将他再一次压回自己怀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专属于怀里人的味道无数次复刻在心头，低声轻喃，“小糖糕，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放你离开。”
埋在他怀里的眉眼弯成弧线，“事实上我从没离开过你。”
“我知道，我知道……”收紧双臂，生怕一个失神他又从自己怀里溜走。
他是真的怕了，失去后一次便明白这个人对自己有多重要。
他可以失去任何东西却唯独不能没有他。
“小糖糕……”拉开一点两人的距离，轻轻抬起他下颚。
清亮的月光下，两人的唇渐渐接近……
“我说两位，在人家屋顶上偷窥不算还打算现学现卖不成？”谁知半路出现个煞风景的。
白离果断将手中白色面纱抛出，准确无误地盖在了突然出现在屋顶上另一个黑衣人的脸上。
“嗯……好香啊……”没想到对方不仅没生气还用力闻了闻，发出一声赞叹。
白离脸色一沉，五指微张，将白色面纱又收了回来。
对方不满地嘀咕了句“小气”。
三人避开耳目回到了金凤楼的房间里。
烟波儿在见到自家主子安然无恙地回来后，先是不停地拜神拜佛一阵，而后抓住他的手从头顶到脚底地一遍遍查看，在确定他没有受伤后这段时间以来的担忧总算放下，只是一开口还是忍不住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