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筱棠在明白他想起什么后,没有犹豫地直接将白离用力抱紧,不知抱了多久,才哽咽道。
“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有道疤,过了这么多年也许你早已经不疼了,可疤痕却永远消不掉。君上,既然它实实在在地存在过,也不可能消失,与其被他牵着鼻子走,倒不如干脆正视它,解决它。如果解开伤疤,里头早已生疮腐烂,我会替你将它们都挖去,然后……将我自己填进去塞满你的整颗心。”
白离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任凭高筱棠将自己抱在怀里。
高筱棠说的这番话,犹如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他当头顶,炸得他整个脑袋都在发懵。
他很想要不管不顾地冲出去,因为他从来都拒绝让任何人触碰自己心里那条丑陋的疤,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不了,高筱棠的怀抱太温暖,他身上的味道太沉醉。
感受到白离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高筱棠才缓缓开口,“当年她离开你一定是迫不得已,她成为活死人被镇压在盛临山时对外界没有任何感知。当她不知何时醒过来却只能藏身在黑暗中,唯有小小的萤龙陪伴着她,日复日年复年。除此之外,唯有对一个人的思念,她将所有的思念刻在石块上,刻了一块又一块。”
在萤龙的指引下,他终于找到了盛临山的秘密。
一个母亲对儿子无尽的思念。
白离始终悄无声息地伏在他的怀里,但他不规律的心跳却掩盖不了他在听到这些后内心的激荡。
当他还不懂事时,他也曾在午夜梦回时伸出双臂哭着喊“娘”,后来他长大了,那些想念化为了执念,再从怨恨到遗忘。
因为她在自己人生中的缺失,让自己从小遭遇了那么多本不应该承受的痛苦,也因为她妖女的身份让他受尽欺辱,还不如从来就没有过她。
他在心上挖了一个洞,将有关于她的一切全都埋葬了起来,往后的每一天,他一针一针地将这个洞缝起来。
他以为她已经消失了,可当他看到那块刻着自己名字被磨得光滑的石头时,心上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再也无法忽视。
“她不在盛临山……”白离的声音很轻很轻。
高筱棠听见了,更用力地抱紧他,“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她从没忘记过你,而你也不曾忘了她,你们是母子,母子连心,对于她,你的心里不应是恨和遗忘。”
他的暴戾阴暗,残忍嗜血都是表象,只有高筱棠走进了他的内心,看到那片本应柔软清澈的地方,荒芜一片,寂寥孤清。
如果可以,他希望在这片荒芜之地,开出绚烂荼蘼的花海。
不知过了多久,白离才开口,“小糖糕,你给我一点时间。”
“好。”高筱棠不可谓不敢动。
白离虽然没有当场表示自己愿意接受那个人,但只要他不再抵触,也许今生今世他们母子俩还有机会再续前缘。
心里一热,高筱棠将白离的手平放在自己手心上,食指慢悠悠地划过这无根过分修长的五指。
“怎么了?”他哑着嗓子问。
十指连心,那根不安分的手指拂过自己手指时带起的涟漪足以将他湮灭。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个人究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今生才能生得如此好看呢?”
“小糖糕,你这么说我会误会你是在夸我长得好看……”
“是啊,君上,我在夸你,夸我们君上长得很好看、很好看。”他不假思索地说出心里话,同时伸出双臂勾住他脖子,将他往自己面前拉,“你是我活了两辈子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白离还是第一次听他夸自己长得好看,他对自己的长相一向很自负,可当高筱棠亲口对自己说“你长得真好看”,还是让这个自负高傲的男人红了脸。甚至没注意到他说了“两辈子”。
“小糖糕,你也很好看。”也是他见过的最好看、最好看的人。
“我们这是在互相吹捧吗?”他笑出声。
高筱棠有时候也觉得难以置信,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渐渐变成了可以很自然地相拥亲吻的关系了呢……
白离捧住他的脸,含笑摇头,“不是吹捧,而是互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