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是嫉妒,也是难以释怀
白澈一脸难掩的落寞,原以为能从高筱棠那儿得到点安慰,却没想到他像是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只见高筱棠语气平淡道:“你们早该料到帝君会有此态度的,不是吗?”
“你们?”
“你和你娘啊!”高筱棠私心里都不愿意再尊称那人一声帝后,尽量克制点嫌恶道,“她当年顶替宁鸢的身份入宫时就已经做好了和帝君今生只能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还有,她的儿子和她最恨的人的儿子,不管是本事还是人品,都没有可比性。现在更是得知了那人根本没死,我猜她现在一定寝食难安了吧?”
白澈一边听着高筱棠不留情面的话,一边给他倒上茶水,心里就算感到再难受,面上依然平淡如水。
高筱棠不禁对他高看一眼,这人一张假脸在真脸上贴了那么多年,恐怕早已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自己脸上戴的是真脸还是假脸了吧。
一个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人生,还要日日面对一群假模假样的人,真不明白他怎么能忍受得了。
“太子殿下,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白澈示意他尽管问。
于是高筱棠不客气地问道——
“你从小事事都要比中州王强,明里暗里地和他作比较,就算是当初对我产生感情也是在我和中州王走得近了之后。这么看来你果真处处都在和他争,可事实上,帝君还有两个儿子。
大皇子才貌双全温文儒雅是帝君喜欢的儿子类型,小皇子生性活泼随性洒脱,也深得你母后喜欢,还有朝堂之中也不乏站队他们的臣子。可是你为何偏偏要在意一个没有娘家靠山,在朝堂上又口碑很差的三皇子呢?”
就算是一个个轮着陷害也还轮不到白离吧?可是白澈打从懂事开始就把白离当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
“你若问我为什么要针对他,我恐怕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也许就是一点一滴累计起来的嫉妒吧。”他算是对高筱棠剖心置腹,说出了原该难以启齿的丑陋内心。
是嫉妒,也是难以释怀。
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什么权势地位对他来说还没什么概念,他在乎的不过是一些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
也许就是某一次父君看向白离时眼底深处不小心泄露出的眷恋,也许是母后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你为何连这点小事也比不上那个孽种”,也许是再恶劣的环境中白离也能一脸狂妄邪肆睥睨天下的傲气令他产生了自愧不如的自知。
这些种种往他身上不断堆积,最后终于无法负荷,心里只剩下了让白离彻底消失的执念。
“你是帝君嫡子,未来储君,何以要嫉妒他?”
“嫡子如何,储君怎样?在父君眼里,我和母后又哪有他们母子重要。”白澈无奈道。
一个是东州王的亲妹妹,出嫁前是尊贵的一州郡主,一个只是看守护国寺梨园的下人,照道理谁的身份更高贵无需多言。但她们二人的悬殊在于帝君的态度,他心里的那个女人才是最为尊贵,且谁也无法替代的。
白澈早就知道自己父君根本不爱自己的母后,即使全天下人都以为他们恩爱有加,但他从小看在眼里又怎会感受不到呢。
掏心窝子一番话后,两人就此沉默了一阵,耳边只有茶炉子上茶水烧开发出的声响。
夜已深,冬日夜晚,就算身边有冒着暖意的茶炉,偌大的寝殿里还是冷得人心里发凉。
从小敬爱的父君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看似为自己着想的母后被野心驱使不惜利用自己控制晋隋,本该并肩而战的兄弟是敌人更是噩梦,还有那点少得可怜的喜欢也是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付诸东流。
高筱棠静下心想想,觉着白澈这位男主角也是个可怜人,身边竟没一个真心相待之人,反而是作为大反派的白离过的日子反倒更显人情味。
他现在开始有些明白原著小说作者当初在自己微博里只用了一串省略号来代替自己写完时的心情。
身处于故事中的高筱棠也很有种无以言说的感觉。
主角还是反派,明君抑或暴君,不过是正反两面人生,也各自有人生的不尽如人意。
“白澈,帝君还活着吗?”
“他毕竟是晋隋帝君,就算禅位也应顺理成章,再者我还没有到弑君杀父的地步吧?”他自己嘲弄一声,显然是被高筱棠的这个提问在心上扎了一刀,但他很快又平复了心情,“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来谈我的‘家事’吧?”
“嗯,确实来找殿下问点事。”
“谈和就不必了。”
高筱棠摇头,“我并非为战事而来,此番来找殿下只是想向殿下打听一件事。”
白澈和蔼道:“你尽管问。”
“多谢殿下。”高筱棠微微欠了个身,“殿下可知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