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人总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实际上，眼睛才是最容易欺骗自己的东西。”
上官云起将手指从冰面上挪开：“那么，聪明的曾大人，镜面的背后藏了什么呢？”
曾锦看了他一眼，绕到了那个伪造了一个假视角的冰面后面。冰面后面果然有一个更大的空间。刚才那巧借光线折射隐藏的巨大穹顶露了出来。一圈圈的弧线层盘绕着向上，直到顶端。
“一，二，三……八，九。没错，确实是九层！”
传说中的九层塔，无数帝王梦想中的长生不老，现在这个秘密之地，就在他们眼前。
“‘真人者，入水不濡，入火不爇，陵云气，与天地久长’。这句话出自《史记.秦始皇本纪》，古代帝王梦想中的长生大概就是变成这种所谓的‘真人’吧？”
“请不要卖弄你的学识，谢谢。”
“我现在知道上官大人为什么要让魏大人代替你的身份了，其实是因为你考不上功名吧？”
“……滚。”
巨大的冰面后，是无数冰雕组成的冰阵。这大概是世上最残忍的冰阵了。因为冰雕里面封存着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个个干瘪瘦小的孩子。
他们身上的血似乎被抽干了，灵魂不知道飞到了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只剩下屈辱的肉身被永远封存在这座不见天日的地宫里。
闭着双眼，仿佛在吟唱一首不会停止的静谧童谣。
黑沙镇，黑沙客栈。
“店主，最后一道风信铃铛也已经响了。”
屏风后面的人似乎是顿了顿，然后淡淡道了一声：“嗯。”
柜台那边打着算盘的老鬼似乎也听见了阿来刚才的话，手停了下来。
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方晴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脸上用不透光的面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通过她的眼睛感知到，这是一位美人。
她的手上似乎是拿了什么东西，不过老鬼是不会跟上去的。毕竟，她从来没有让自己为她做任何事情。
果然，这一次跟在方晴身后的还是只有阿来。
她似乎是卸下了什么重担，看上去很轻松，很轻松的样子。路过柜台的时候，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是轻快，仿佛一夕之间年轻了数十岁。
“从今天开始，这家店，我就物归原主了。”
老鬼抬起头，默默地看着眼露笑意的女子。
那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吧，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在边境开着一家勉强糊口的饭馆的破落书生，招待着那些南来北往的客人。
记得那是一个清晨，他很早就起来了，像往常一样先把店门打开，烧一锅开水，煮出第一锅热汤。因为这个时候，也许会有路过的客人进来歇歇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