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两人便在院子里坐下，席亭云擦了擦手，给自己和季凌都倒了一杯酒，然后主动举杯。
碰杯后，席亭云笑着喝下酒，对季凌说道：“今年的生日，我过得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他说着给席亭云夹了个鸡腿，“吃完饭，还有惊喜。”
席亭云点头，低头吃饭。
季凌也端起饭碗吃了起来，只是他吃了一口，便愣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的咽下嘴里的东西，看向席亭云。
这菜很咸，可是席亭云却神色自然的吃了下去。
就好像，根本尝不出来一样。此时季凌也明白，席亭云的味觉出了问题。
“怎么了？”席亭云发现季凌在盯着自己看。
季凌并为直说，对方不想告诉他，那他便继续假装不知道，只是说道：“看着你吃饭，会更香。”
吃过晚饭，季凌便主动起身收拾碗筷，席亭云便坐在一旁的秋千上，见着季凌忙碌的身影。
入夜，蚊虫渐多，这个院子四面环水，自然蚊虫也比其他地方多，席亭云坐在那，只觉得自己快被蚊子抬跑了。甚至想回宫了。
季凌出来，看见席亭云坐在那打蚊子，便拍了一下脑门说道：“我怎么把整理这事忘了。”他说着便让院子里的席亭云在等一会，自己则是去厨房烧热水了。
不一会，季凌把洗澡水准备好了，又往水里倒了驱蚊的药水，让席亭云先泡个澡。
席亭云泡澡的时候，季凌把门口池塘里的莲花灯全部点燃。
一盏，两盏，最后将整个湖面照亮。
席亭云洗澡出来，门口的河道飘满河灯，就如同落在地面的星河一般。
此时，季凌拖着一个不知道之前藏在何处的木船，将木船推入水面后，看向席亭云。
席亭云走向他，伸手给要给季凌擦汗，却被季凌抓住了手。
季凌凑过去闻了闻席亭云的手，笑嘻嘻的说道：“阿云洗了澡就更香了。”
他说着便拉着席亭云，让他上了船，自己进去有拿了个被布包裹的东西出来，随后才撑船带着席亭云玩河道中移去。
席亭云看着河面上的花灯，说道：“你怎么每年生日，都是带我月夜游湖……也不知道变个花样……”
“还是变了花样的。”季凌说道，“去年游湖赏荷花，今年是赏荷花灯。而且……”他停下船，将那包裹着布的东西拿起来，扯下布料，露出包裹在里面的琵琶。
席亭云有些好奇的看着季凌。
季凌说道：“你母亲是姑苏女子，你也是在那边长大的，那边的评弹最是有名。而且你们读书人，也喜欢这种雅致的东西。”
席亭云笑了，问道：“你不会要给我来一段吧？”评弹以说唱细腻见长，姑苏女子吴侬软语，因为娓娓动听。
倒也有男子评弹，但是那韵味多少是不如女子那般婉转旖旎。
季凌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唱的不好，二当家将就听一下。”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席亭云，“我开始了？”
席亭云挑眉，说道：“若是不好听，把你踢下去。”
“若是好听，二当家赏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便赏你什么。”
“这好，那我可以努力了。”季凌说着，便开始拨动手中的琵琶。
初学琵琶的人手上功夫多少都会略显笨拙，季凌也是如此。他以前是刀口上过日子，每天想的都是如何活下来，自然是不懂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这琵琶，也是不久前才开始和评弹一起学的。
席亭云虽然不喜奢侈，但是他作为席家的二当家，出外办事，自然少不了有人会讨好他，这评弹他也是听过最好的。而且他母亲就是姑苏女子，以前在青楼，也曾为客人唱过。
作为粗人的季凌说唱出评弹小调，自然没有那姑苏女子吴侬软语般娓娓动听，可是也算不上呕哑嘲哳难为听。
席亭云坐在那笑着看着季凌笨拙的弹琵琶手法，听着那并不算好的评弹小调，却觉得从未有过的心满意足和享受。
花灯点燃夜色，清凉的河风吹拂。
略显雄厚的嗓音混合这琵琶声，唱着：此生虽苦情难忘，有你便是怨恨皆虚妄，不问前世，不问来生，只想与你共为鸳鸯……
这并不是评弹名曲，是季凌自己编的，而里面的每一句话，都是对席亭云说的。
不问前世，不问来生，便是在告诉席亭云，很多事，他都知道，但是席亭云不想说的，他不会去问。
季凌想要的，其实一直都是席亭云。
面对季凌的坦诚，席亭云对于自己的遮遮掩掩颇为愧疚。
水面上，琵琶声渐息，两人看着彼此，季凌对着他坦诚的笑着，问他，喜欢吗？
“喜欢。”
“喜欢我，还是喜欢评弹？”季凌调笑般的问道。
席亭云微微一愣，随后看着对方，格外认真的说道：“喜欢你这个人！”他这一辈子，飘零半生，最后归于季凌这个港湾。
季凌听到这个回答，眼里也全是温柔的笑意，仿佛对他而言，这世间的一切坏事，都能被席亭云这句话变得美好，他对着席亭云张快双臂。
席亭云坐在船头，看着展开双臂的季凌，只是犹豫了片刻，便主动回应着季凌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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