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坚白摇头，席亭云苦笑。
幼年时被父亲抛弃，千秋门里被师兄弟孤立，太华宫中被李墨背叛，命运总是为难他。
“怎么可能不怨啊？可是我得到的也很多。”为他卖身为妓的母亲，至死都在宠爱纵容他的师父，持剑上太华的兄长，以及许诺他生生世世的季凌，他们每一个人都牢牢的抓住席亭云，让他无法坠入黑暗。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走到今天，席亭云觉得自己心中有怨有恨，可是最多的还是身边的人，给的温暖和爱意。
寂静的房间内，只听到薛坚白那不太清楚的叹息声。
方砚寒站在外面，看着药谷的鸟从头顶飞过。
他很想去偷听席亭云和薛坚白的谈话，可是他也明白，以他和薛坚白之间的武功察觉，他偷听一定会被发现。
迫于实力的差距，方砚寒只能乖乖的在外面等候席亭云出来。
似乎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席亭云便出来了。
方砚寒急忙上前，问道：“阿云，你和师父都说了些什么？”他看着席亭云，见对方有些为难。
席亭云不想多说，也不想骗方砚寒。
见状，方砚寒也不想为难他，便主动说：“算了，你们让我出来就是不想让我知道，我也就不问了。”
席亭云闻言，说了一声谢，“谷主说你不用进去伺候他了，让我们回去吃饭。”
方砚寒听了，点点头，随后对着房间里喊道：“师父，我走了。”
“知道了。”里面传出了薛坚白的声音。
方砚寒听了，嘿嘿笑着，伸手搭着席亭云的肩膀，边走便说：“我师父最爱吃鸡翅膀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啃上了。”
两人回到药谷给席亭云他们安排的院子的时候，季凌三个男人依旧围着饭桌喝了起来，看见席亭云和方砚寒回来，季凌便起身，对着席亭云说道：“快来尝一尝宴清自己酿的酒，还不错。”
方砚寒听了，便走过去拿起余永年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后，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师兄竟然舍得把他的酒拿出来给大家喝了。”
宴清白了方砚寒一眼，“我平时很抠门吗？”
方砚寒嘿嘿笑着，“不是很抠门，是非常抠门。师兄弟这么多年，除了过年，也就二师姐出嫁那一年你拿出来过。”
宴清哼了一声，说道：“我辛苦酿酒，自然要留着慢慢喝。”
方砚寒在余永年身边坐下，拿起酒壶，给坐在季凌旁边的席亭云倒了一杯，“这酒不烈，又加了药草，你也喝点。”
席亭云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只是他如今没有味觉，什么酒对他而言，都和白开水一样。
在场的几人心情都不错，自然也忘记了这点。席亭云便也不愿意让众人为他难受，便点头说是好酒。
几坛酒下肚，除了席亭云，剩余几人都有些醉态。
宴清和余永年性格较为沉稳，即便有些醉了，也表现的很是理性安静，方砚寒却完全不同，犹如脱缰野马，撸起袖子，手里抱着酒坛子，嚷着要和季凌掰手腕。
见季凌不搭理他，便去缠着宴清，嘀咕道：“师兄，你知道吗，上次我去看二师姐，她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当年如果主动点，估计那儿子就是你的了……嗝……”方砚寒打了个酒嗝，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随后舒服的长叹一口气，“舒服！”
宴清虽然有些醉意，却也清醒，听了方砚寒的话，只是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喜欢二师姐，搞不明白。”
“你难道不喜欢她？”方砚寒惊讶的嚷嚷道，“你不喜欢她，她出嫁的时候你哭什么？”
“我解释很多次了，那时是药粉弄眼睛里了……”
“切，我才不相信。”方砚寒说着，扭头转身走到余永年伸手，趴在对方背上，搂着余永年的脖子，用发烫的脸轻轻蹭着余永年的脸，“师兄，你看我和永年，季凌和阿云，你羡慕不羡慕？”
宴清觉得这样的师弟，还是活埋了比较合适。
方砚寒又念念叨叨的说了一些话，只是大家都听不清是什么。最后相对清醒一些的余永年抱着醉醺醺的方砚寒回去休息了。
余永年和方砚寒走后，宴清看了眼明显比众人清醒一些的席亭玉，说道：“明日药谷的师兄弟们会过来给二当家的诊脉，二当家也早点休息吧。”他站起身，行礼告别后，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宴清走后，席亭云才看向一旁的季凌，伸手试了试对方脸上的温度，明显有些发烫。
“你也有些醉了。”席亭云对季凌说道。
季凌喝醉后也算安静，只是有些愣愣的，就如同以前痴傻的时候一般，他扭过头看着席亭云，愣了许久后，才点头说：“有点。”
席亭云看着对方憨憨的样子，只觉得可爱，站起身将对方拉起来，牵着季凌的手往屋内走，“醉了就洗洗睡觉吧。”
季凌听话的跟着席亭云，然后一脸乖巧的坐在床边，等着席亭云给他准备洗澡水。
因为两人是秘密出宫的，不想暴露行踪，所以并没有带佣人过来，小云彩等护卫，也都停留在药谷谷外的城镇中，两人的洗漱便要亲力亲为。
席亭云准备好热水，进去叫季凌洗漱时，对方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他本想叫醒对方，可是在看见对方睡着的模样后，又有些不忍心。
于是席亭云便湿了毛巾，打算简单的给季凌擦拭一下身体。
自从席亭云中毒之后，季凌也是每日担心，晚上睡觉都是时刻保持着警惕，小心照看着。哪怕身边的席亭云只是翻身，他都会醒过来查看一番。
今日因为醉酒，这才放松下来，睡得安稳一些。
席亭云给季凌擦脸的时候，看着对方安静的睡颜，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翘起。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看着对方，就会忍不住开心。
“师兄。”寂静的深夜，烛光晃动，阴冷而熟悉的声音，在席亭云身后响起。
是属于季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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