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吃火锅。
初春的天还有些凉，傍晚的风刮过校门两边的绿植，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声，听在柳鹤文铮耳朵里，仿佛是对这出闹剧的嘲讽。
柳鹤文铮对楚夏的迷惑行为已经理解不能更无法评论，他现在只觉得头大，想赶紧走掉。
沈冰河倒是有心情，和楚夏杠上了。
“还得请楚同学仔细说说，我仗得什么势怎么欺的人了。我家和公司都在这儿，跑不了，如果真对我有意见，我建议你起诉我。”
“我势单力薄，人轻言微，当然不能把你堂堂铁马总裁怎么样。但是我想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想爬上你的床！你……”
“楚夏！”柳鹤文铮听楚夏越说越不像话，忍无可忍打断他：“你不是想去铁马工作吗？”
楚夏一哽，变了脸色。
沈冰河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舍友可真有意思啊！”
“不好意思，沈先生，见笑了。”
“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那不如一起吃顿饭，就算是赔罪了。”
柳鹤文铮纳闷儿，堂堂一个总裁，干嘛总不依不饶找自己吃饭。但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拒绝就显得太不通人情，柳鹤文铮只能点头。
“沈先生这么热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文！你不是要陪我一起吃饭的吗？”楚夏急忙喊道。
“我……”陪你奶奶个腿儿，柳鹤文铮脸颊抽搐，强行把后半截话咽进嘴里，扯出一个鬼笑，“下次再说。”
沈冰河扫了一眼楚夏，对柳鹤文铮露出一个微笑，一边绅士地替他拉开车门，一边问道；“小柳喜欢吃什么？”
“我都可以。”
“酸辣都能吃吗？有忌口吗？”
柳鹤文铮也笑了：“我青城本地人，你说我酸辣能吃吗？”
“那看来我们口味很相合的。不如我们去吃火锅，我知道有一家老店很不错。”
“我相信沈先生的品味。”
“啪”的一声车门关上，两人的谈话声被锁在车内，楚夏只能透过前车窗看到两人言笑晏晏的样子。很快引擎的轰鸣声响起，飞行车驶上空轨逐渐远去，没一会儿就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楚夏站在原地，双拳紧握，红了眼。
老店果然够老，三百年的招牌，红木匾额金漆封边，上头刻了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老南山”，在一片现代化的合金大厦中别具一格。店内清一色的古式装修，屏风隔断，雕花博古架上琳琅满目放着各种瓷器玉件儿。要不是空气中浓郁的火锅香味儿，柳鹤文铮几乎以为自己穿回了十八世纪。“老南山”里没有AI也没有机器人，从进店到点单上菜结账都是人工服务，在智能化程度极高的当下平添了一丝人情味儿。
两人在一间小包厢入座，整体暖黄色的灯光和沉木色的装饰，让这一方小空间不显逼仄反而宁静。可即便如此，柳鹤文铮依旧感觉有些局促，毕竟两人总共才见过两次面，就一起吃火锅，虽然在当时那个情况柳鹤文铮不得不答应，可这会儿想想还是觉得不合适。
“看看想吃点什么。”沈冰河把菜单递给柳鹤文铮。
“我没来过这家，沈先生看着来吧，我不挑的。”
“既然这样……”沈冰河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点了单，“我可是老客户了，听我的不会有错。这家整体都好吃的，啤酒是自酿，很有特色，要尝尝吗？”
沈冰河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柳鹤文铮放松了些：“不了，我不喝酒。”
“还是学生呢。等工作了不想喝也难。”
“还有人能给沈先生灌酒？”
“大有人在。公司活动，员工过来碰杯，我能不喝吗？朋友们一起玩，算了，那群损友就不提了……过年时候还要陪家里人喝，我家两个酒鬼，烦得很。”
柳鹤文铮笑了，这位沈先生可真是有趣，和他想象中高高在上人中精英的模样有点出入。
沈冰河看柳鹤文铮不再拘谨，勾了勾嘴角，他举起水杯说：“我开车，你不喝酒，那我们就以水代酒碰一杯，希望这次的项目顺利进行，开花结果！”
柳鹤文铮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陶瓷杯子相碰发出一声短促的脆响，仿佛是宣告晚宴开始的前奏。
菜品逐渐上齐，锅底浓汤沸起热腾腾的香气，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人的鼻腔，让人胃口大开。薄而鲜嫩的肥羊卷，厚实入味的手切牛，脆弹的毛肚，爽滑的粉丝，小酥肉腌鸭脖，虾滑鲍鱼玉米窝窝，紫苏海带酸菜萝卜。
美食面前柳鹤文铮也顾不上什么讲究啦拘谨啦，他吞下口水，拾起筷子大快朵颐，直吃的背上冒汗嘴巴火红。
相对比柳鹤文铮，沈冰河吃得就斯文许多，他看着坐在对面脸颊红扑扑吃得正香，还未褪完全褪去青涩和稚嫩的男孩，觉得这顿饭就是一口不吃，他也饱了。沈冰河一边用公筷布菜一边在心里想，古人诚不欺我，秀色的确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