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下来,宾尽主欢,沈冰河态度热情又不失礼貌,让柳鹤文铮对他和铁马的评价又上升一个台阶。只不过柳鹤文铮还是想不明白,沈冰河到底为什么特意请他吃饭。难不成真像楚夏说的那样儿,沈冰河看上他了?
这念头一出,柳鹤文铮就立刻把它从脑子里抹掉乐。怎么可能,沈冰河这条件,标准的钻石王老五,身边什么样儿的优质人才没有,怎么想也不可能看上自己这么一普普通通大学生。硬要说自己哪点与众不同,也只不过是项目组里唯一的本科生罢了。可这也不足以让堂堂铁马总裁对他青眼有加,毕竟毛老师手下的那些研究生学长姐,没一个是吃素的。
“你要回学校吗?”两人走出火锅店,沈冰河问道。
“对。”
“我送你。”
“不麻烦了,太晚了,沈先生也该回去休息了。”
“确实不早了。所以更得送送你,这离你们学校可不算近,坐公车要转趟,不如我直接送你方便,而且我也顺路,没什么麻烦的。”
柳鹤文铮还想拒绝,可沈冰河已经拉开了车门,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柳鹤文铮可算知道什么叫伸手不打笑脸人了,沈冰河这做法让他根本没法拒绝。
上了车,沈冰河打开音乐播放器,老歌缓慢缓慢又柔和的曲调响起,让吃得肚圆的柳鹤文铮昏昏欲睡。
“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沈冰河略显低沉地嗓音在车内响起,赶走了柳鹤文铮的睡意。
“我爸起的。”
“很特别,有什么含义吗?”
“说实话,几乎每个人都要问我这个问题。”
沈冰河低声笑了,而后说:“那是因为你有魅力,会吸引别人想去了解你。我也不能免俗。”
柳鹤文铮心中一跳,有些没明白沈冰河的意思。他转头去看沈冰河,只见沈冰河目视前方,脸色平静。柳鹤文铮暗自舒了口气,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沈先生真是太抬举我了。”
“实话实说而已。”
“大家都说沈先生和铁马是个传奇,以前没有实感,今天去到车间看了,又有幸和沈先生交流,我才知道,铁马和沈先生是名副其实。”
“哪有什么传奇,只不过是我失败的更多一些、坚持的更久一点。”
“沈先生说得容易,能屡败屡战直到成功的人能有几个。”
“你也别一口一个沈先生的叫了,听着挺别扭。”
“那怎么称呼?”柳鹤文铮问。
沈冰河侧脸瞥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你想叫什么叫什么。”
这可难住柳鹤文铮了,小沈?小冰?老沈?好像都不太合适。
看到一脸难色的柳鹤文铮,沈冰河忍不住笑了:“这样吧,这个就当是课后作业,下次见面可要交的。”
“沈先生可真幽默。”
“生活已经这么苦,做人何必那么严肃。诗仙早说了‘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好不容易有机会活一辈子,每天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多好。”
柳鹤文铮有些怔愣。自己上辈子快乐吗?无疑,他的童年是快乐又幸福的。柳鹤文铮的的父母都是教师,工资虽然不高但胜在稳定,两人感情很好,又只有柳鹤文铮一个孩子,自然对他关怀有加。柳鹤文铮的校园生活也很快乐,朋友不多但都志同道合,甚至连遇上楚夏,柳鹤文铮也是快乐的,虽然只是虚假的,但不能否认,在和楚夏彻底撕破脸皮之前,他们有过很多美好的时光。
那这辈子呢?柳鹤文铮有些说不清。他的重生并非新生,而是带着仇恨和不甘醒来,以报复为目标活着。
我开心吗?柳鹤文铮问自己。他没有得到答案。
空轨上明亮的灯光赶走了沉沉夜色,也掩住了星辰的光辉。柳鹤文铮看着车外的灯光,觉得有些刺眼。
飞行车平稳地降落在青城大学门前,沈冰河微笑着与柳鹤文铮道别:“和你在一起很愉快,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吃饭,再见。”
“再见,沈先生路上小心。”
“记得下次交作业。”沈冰河说完这句,飞行车复又消失在夜色中。
柳鹤文铮转身走进校门,路上行人寥寥,春虫的叫声格外清晰。晚风带着些微凉意吹过,带着些新生青草的气息。柳鹤文铮却突然觉得有些冷,他看了看眼前空旷静寂的校园,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
蓦然回想起沈冰河的话,柳鹤文铮心中默念“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他不由得停住脚步苦笑。宿舍楼近在咫尺,可他却开始想念那家遥远的火锅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