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高三是什么味道的？
是莫老师慷慨激昂做考试动员的鸡汤味, 是争做第一个进教室的人, 面对着空教室, 手里热乎乎的包子味。
高三的寒假很短，但和南昭关系已经不大了，她在冬令营里成绩中等, 最后在选拔国家队队员时被刷了下来。
——如果她没有故意算错一个步骤, 说不定可以踩着线进国家队。
只是再提这些意义都不大了, 南昭重新返回校园, 虽然已经可以保送, 但依然和大家一起埋头苦学。
考试越来越密集，从月考到周考，每天每科一张试卷起步, 即使是效率高如南昭, 也觉得有些吃力了。
【放学有空吗？】蜀南梦递了一张便利贴到南昭桌上。
她回头，冲正好在看自己的同桌点了点头。
黑板上的数字改了又改，现在已经到了10。
5月28日, 距离高考还有10天整。
放学已经接近6点，南昭没急着回家，按之前约定的那样, 和蜀南梦一起去了学校后门。
那里有一家书店，老师们都恨得牙痒痒，因为书店不是卖教辅资料的，而是专门卖各种小说的。
上到科幻下到言情，如果跟老板说几个神秘暗号, 他还会把你领到只点了一盏白炽灯的后屋，那里有一个大书架，摆满了各种同性小说和漫画。
蜀南梦要来的就是这家书店。
“你在这里等我。”进了书店，她把南昭安置到外间，跟着老板去了里屋。
高一时南昭也跟蜀南梦来过这家书店，当时每次都是自己在外面等，她去选书，后来来得少了，高三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来。
南昭仰头看着书架上琳琅满目的封面，一边的墙上还贴着两张巨大的海报，左边的是《龙族》，右边是《小时代》。
她看得出神，连有人进来都浑然未觉。
“南昭？”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来，南昭扭头，一个女生站在门口，旁边还有一个高了她一个头的男生。
两人逆着光，南昭眯着眼往门口走了一步，才看清来人。
“安然。”
“你也来买书？”安然挽着那个男生的手臂，看上去很亲热。
“没有，陪同学来的。”南昭实话实说。
“哦～我就说呢，你怎么会看这些。”安然嘴快，说完了又觉得自己这话像是嘲讽，正想解释，南昭却不在意地开了口。
“其实也会看的。”她的表情认真，一点都不像撒谎。
安然甜甜地笑，和记忆里的人逐渐偏离。
“哎呀不跟你说了，老板在里面吗？”她歪着头，语气亲昵，仿佛当南昭是好朋友。
南昭顿了一秒：“在的。”
“那我们先进去啦，下次见！”安然挽着男生走进里间，南昭隐约听到男声，问她是谁，安然说是朋友，说完又嗲嗲地抱怨他怎么能问其他女生。
南昭失笑，想到一年前的场景，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什么这么好笑？”蜀南梦抱着两本书出来，伸手在南昭面前晃了晃。
“没事。”南昭垂眼，跟蜀南梦一起往外走，“怎么现在来买书？”
“书店要没了，以后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买《菠X志》，所以先来买了，还买了这个。”蜀南梦拿起一本漫画书，封面是两个美少年。
南昭敏感地捕捉到“要没了”几个字，问到：“老板不开店了吗？”
“是吧，陈角巷要拆了，他还不知道以后去哪里开店。”蜀南梦随意应着，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讲过陈角巷拆迁的事！？”
南昭沉默了很久，两边建筑上大大的红色“拆”字映入眼帘，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忽视了什么，那么大的字摆在那，她居然都没看到。
“什么时候的事？”
“大半年了，我还以为你知道。”蜀南梦叹了一口气，两人到了分岔路口，她们住在不同的方向，简单地道别后，南昭抿着唇往家走。
陈角巷是锦市最老的街道之一，曾经是繁华的商业街，只是始终没有被开发，逐渐沦落到现在的模样，而与它相对的，是500米开外早早纳入城建计划，现在已经成为了步行街的吴角巷。
也幸好陈角巷没有被开发，因此保留了许多锦市特色。
开了几十年的小店口味依旧，市侩麻利的小贩方言纯正，时间仿佛没有在这条街道留下任何痕迹。
她这一年来都在埋头做自己的事，对外界很多事都变得迟钝，竟然连陈角巷要拆迁都忽略了。
南昭经过一个卖钵仔糕的小摊，掏钱买了一个，一边吃一边慢慢往家走。
她以为至少有陈角巷会帮她保存高中的记忆，没想到是自己想得太好了。
钵仔糕冰冰甜甜的，她一口一口，吃到只剩一根竹签，扔进街边的垃圾桶。
*
6月4日，离高考还有3天，教室里的日光灯发着白光，飞蛾和不知名的小虫子绕着飞来飞去，却没有人在意。
马上就要高考了，大家慢慢开始收拾东西，课桌上的一摞摞书被搬走，教室都显得空旷起来。
南昭热得不想做题，拿着习题册一下一下扇风。
突然，头上的灯管闪烁几下，熄了。
“怎么了？停电了？”有同学在问，接着便是一阵骚动。
有人拿手机出来照明，有人跑出教室，整个学校都陷入黑暗，确实是停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