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砚还没醒的时候他就试过了,双手支撑得再用力,也站不起来。
现在就不挣扎站了。没面子。
南砚闷闷地问:“你的腿怎么了?”
“……双腿冻伤……阿砚?你怎么哭了,你、你别哭!我真没事……”秦隽词慌了。
冻伤严重,有可能要截肢。
南砚蹲下身,默默地抱住他,声音带着绵绵的鼻音:“我扶你,我带你走。”
秦隽词看着他,足足愣了一阵:“……傻阿砚。扶我多重多累啊,你自己走吧,你一个人走可以走得更远,要是遇到人你就得救了。”
“傻的是你。”南砚不由分说地托起他,双手又单薄又吃力,却死也不肯放手。
秦隽词也红了眼睛,手掌在舰壁上用力一撑,借力靠上南砚,南砚被他扑得一个踉跄,立刻紧紧抱住了他。
“嗯……傻的是我。”秦隽词红着眼眶笑了。
是啊他傻。如果南砚真的抛下他,他以为自己应该会如释重负,一个人等死也看得开,觉得自己放得下。结果南砚拼命要托他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放不下。
他放不下南砚,放不下他们刚出生的孩子。他更不能去想象,南砚抛下他,像当年上了陆氏商舰消失在云层里的模样。
他会追不上南砚的,像十八年前那样拖着伤躯疯了地追赶也追赶不上。
他确实没那么强大。南砚就是他的软肋。
……还好南砚没有抛下他。
秦隽词后知后觉地松了一口气,继而心情彻底松快畅达,像阴霾骤散,晴天大好。
南砚扶着他出了星舰,沙漠的热风立刻刮在了他们的脸上,卷着细沙,刮得脸颊沙沙地疼。
放眼望去,一片黄沙莽莽,飞沙走石,辽阔无边。
秦隽词:“这里……很像第七星系的落雁星。”
落雁星以97%的沙漠覆盖率闻名帝国,风沙灾患严重,但沙漠里有很多珍稀的兽类和翡翠,以致于佣兵团、赌石在这里很盛行。
秦隽词微微眯起眼,盯着远处地平线上一个越聚越大的黄色小龙卷。
如果他没记错,现在是落雁星上一个很危险的季节,落雁星的居民在这个时候都会关起家门、待在地下室里,因为……
秦隽词低低地念:“沙暴。”
他猛地抓紧南砚的手臂:“快走!”
风沙越来越大,远处肆虐的沙暴正在逼近!
南砚脸色微变,扶着秦隽词快步远离。
秦隽词牵动了伤口,痛得额角沁出薄汗,一咬牙,指向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去那里!”
那是块巨大的陨石,深陷在沙里,扎根深而坚固,绕到正面一看,竟然有个不深不浅的石洞。
南砚扶着秦隽词低头躲进了石洞里。
秦隽词深吸一口气,压下痛意,跟南砚一起缓缓在地上坐下。
“落雁星经常遭受陨石雨……这个陨石是天然的,不过石洞应该是人为凿出来的……或许是哪个佣兵固定路线上的避难点。”
石洞不大,南砚只能坐在秦隽词怀里。秦隽词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震动感从贴着的后背传来,南砚听得很清晰。
秦隽词的嗓音带着磁性和哑意,苏得南砚心尖泛起一片酥麻感。
南砚不敢压到他的伤口,回身认真地凝视着他,伸出手捧住他的脸,指腹摸了摸他的脸颊,为他抹掉沙粒。
秦隽词于是也不说话了,静静地凝望着南砚,神态认真。
秦隽词鬓发微乱,头发上、军装上都带了不少的沙子,甚至可以说是灰头土脸。
秦隽词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每一次的狼狈都是为了南砚。
南砚牵起秦隽词的手看,两枚空间戒指他们都还戴着,浅金、海蓝的细小宝石光泽隐隐,交相辉映。
“我有带水和粮食。你的空间里带了什么?”南砚问。
“你可以直接看我的空间。因为我们的空间戒指是一对的。”
秦隽词曲起指节,用自己的戒指轻碰了碰南砚的戒指,两枚戒指轻轻相撞,发出“叮”的一声清响。
霎那,南砚就感知到了秦隽词空间里的物品。
有干粮,还有枪械。
南砚细细想了想:“那我们可以在这里多躲几天,如果这场沙暴持续得久的话……”
南砚爬起身向外看了一眼,沙漠上空已经可见地变暗了,光线黯淡,狂风强烈,沙尘扬天。
这场大沙暴开始了。
南砚被强风吹乱了头发,沙子也刮进了衣领里,他连忙缩回了石洞里。
他眸子清亮,皮肤白皙,黑发凌乱,像只懵懵懂懂的小鹿,被风沙蹂躏了一通,被欺负得惨兮兮的。
南砚连烦恼都没空,沙粒在衣服里磨得他很不舒服,他手指揪起衣衫下摆,抬手就往上一掀——
他脱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