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本仙君不玩了！
从较为简陋用草搭建的榻上起身，方闻惜摸了摸自己的颈部，然而那地方光滑如初没有任何痕迹，似乎那时的刺痛感是错觉一般。
无视了路逍遥蠢萌的目光，方闻惜却尤为慌张了起身。他开始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该怎么走这个棋盘。
乱了，乱了，全乱了！！
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发对未知的一切产生威胁感。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方闻惜突然瞪大双眼盯着路逍遥，搞得后者不自觉的挺直腰杆，那仰首挺胸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要举手敬礼了。
“方仙君，你这样，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问你。”方闻惜正经道：“你的魂体能否结丹？”
路逍遥摇头：“不行的，我是阳间的魂魄与阴间的野鬼本身便有着天壤之别，除非舍弃转生献魔沦为凶煞。但一般选择这个的都是生前有着极大怨恨想去复仇的人，不过其中那些天堂地狱都无法进入的亡灵，有的被鬼王相中就可以免受啃食化身为鬼。”
方闻惜皱眉十指紧握成拳，随后无力松开：“你老实告诉我，这个身体的异样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路逍遥果然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惊慌犹豫的脸色瞬间出卖了他。
“你不必而隐瞒，或者说…我有权知道。”
路逍遥妥协哀叹一声：“我在魔界这么久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一丝它们的气息，方仙君的身体脉若游丝、气息支离，虽然确实是活人的温度，但…但……”
“但那种感觉就像…像……死去多年的尸体……”
‘砰--’！方闻惜一个后退不慎推倒了身旁的木桌，清秀的脸庞堆满了复杂的情愫。连刺耳的撞击声都没有把他的神智唤醒，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路逍遥不知所措：“方仙君，你别吓我呀…刚才是我胡说的，你现在不是好好活着呢！怎么可能是尸体嘛！”
死去多年的尸体…
所以他没有被剥灵根后的记忆，是因为‘方闻惜’已经死了，而他这个冒牌货不过是寄生在这个空壳上？这算什么？借尸还魂？
“路逍遥。”
“在，在的。”
方闻惜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路逍遥哪里见过平日里温柔亲切的人突然转变成这样的面孔？！神经高度集中的同时也在隐隐害怕。
“五年前我被惩治那日，你也在场吧？”
“…是。”
“最近我的记忆一直模糊不清，所以时常会犯些糊涂。当年晓无情杀进三界伤亡惨重，一年后我便被众仙师以欺骗、隐瞒、匿藏的罪名被降刑乃至宣告天下。可是我有些不明，这当真罪不可赦吗？”
路逍遥唯唯诺诺张口却又不肯发声，他怎么可能忘记当年那痛彻心脾的场面。
他站在各位长老的身后，而阵法中间跪地的则是他昔日好友方仙君。他忘不了，即使到了这般处境，这个男人仍然一身傲骨无法令旁人忽视的倔强与气魄。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连反抗都没有，甚至不吭一声，没有恐惧没有悲痛，仿佛神情碎裂，唯有那眸间澄亮闪动。
路逍遥看到方闻惜在听到‘晓无情’这三个字时眉眼的挑动，随后闭目聚神。
众目睽睽之下，孤高自傲的方仙师屈身跪拜，墨黑的长发随之滑落于地，遮盖住了他半边身子。
旁人不解其意，本人更不言为之。
方闻惜起身抬头竟垂眸微笑：“如此甚好。”
这四个字是这个男人从头到尾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
眼角含泪凝结得湿润，落得人心头怜惜。他眼眶浮红却平静如常，浴火重生的凤凰终有坠落覆灭的一日，而这一只烈鸟连最后的响彻叫嚣都没有。
一心求死。
路逍遥终于控制不住哽咽起来，如果不是此刻方闻惜心情不佳，不然只怕他会立即扑向对方，老泪众横的沾在对方衣物上。
“我替你求情，但…已成定局。仙帝说晓无情势力逐渐扩大，人界百姓不能处于恐慌和绝望之中…所…”
“够了。”方闻惜打断，甚至都没有去安慰对方那挂在两边的豆大泪珠。
魔尊重世、杀戮无数，整个苍生若毫无生的念想，那么将会成为另一种人间地狱。
民心不可估量，有时会奇妙的凝聚起来分外团结，演变为另一种形式上的垂死挣扎。有时又极易破碎，随之跟点燃引线似全部轰炸。
晓无情敌不过，人间看不到希望。而这时必须推出去一个替罪羊，与魔头有密切关系，并且此人名声大振。这条穷途末路上所谓的曙光，只不过是慰藉众生以扶民心，覆水东流、可悲可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