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阿骏是从北平来，满心以为会越往南走越暖和，不曾想到了蜀地衣服一点也没减。只是在有阳光晒着的地方可以略敞衣襟，到有遮蔽物的地方还是得裹紧了衣服，不然冷风一吹直接透骨。
此刻进了山洞，更是冷透心，他刚吐了几回，又晕了一阵，身子发虚，靠在石壁边坐着，两手抱着膀子打哆嗦。
白鲢走过来瞅瞅他，居然冰凉的爪子直接伸他领子里。
“你干什么？”
阿骏差点没跳起来。
白鲢若无其事收回手：“试试你有没有发烧。”
“呸，你就是想捂手……”阿骏自己摸摸额头，外强中干的抱怨：“不打个招呼直接来，哪有这样的？”
已有队员心急往洞里走去，白鲢摸出避瘴气的药丸塞给阿骏一个，犹豫了下。
“你还是回去吧，去外面等也好。”
阿骏心里拔凉，你不带这样的啊，我费尽辛苦下来不捞回本怎么行？
“我不！”
“你嘞个人呀。”
白鲢拿他没办法，转头去喊其他人回来，声音在山洞里一波波荡开去，愣是没人理他。越喊越没反应，白鲢急了，提高音量，脚下也加快。
山洞顶不高，钟乳石犬牙交错，底下还有石笋一堆一堆的长着，愣是没有一块平地，白鲢能跑过去也算他厉害，阿骏就不成了，走的跟过刀山似的。
还未等白鲢跑出他的视线，就听洞里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鬼啊！”
阿骏心口一紧，再看白鲢已经风似的冲进去了。
里头惨叫声不断，眨眼间有个人从里头往外跑，白鲢反倒跟在人家后头追。
“抓牢他，搞快点！”
那人是个主业挖煤副业跑山的壮汉，阿骏怎么可能拉的住他？还没等他做一下姿态，那家伙挥舞着双手反倒要来拉扯阿骏。
这可不成，小爷能让你害了？
阿骏猛地靠边闪，那家伙扑了个空，脚底下被石笋绊住，整个人向前栽。
“噗！”皮肉刺穿的闷响，刚才还好好的活人整个人被石笋刺了个对穿，就在阿骏脚下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阿骏心脏停跳，哆里哆嗦的把手电筒往下压，看清了之后忙别过头，又是一阵干呕。
满地的血。
白鲢在原地傻眼，万万想不到刚到此处就生变故。
一起去的几个人愣是没一个回来的，阿骏可不想碰他，还是白鲢过来给人翻过来，徒劳的抢救，最终宣告生命的陨落。
“你出去放信号，叫人下来接他。”
阿骏巴不得走，可白鲢想了想，忙叫住他。
“不成，我去。”
阿骏急着请缨。
“我可以的，你……别让我在这儿陪死尸。”
白鲢犯了倔脾气，宁是不肯，不由分说按住阿骏，自己几步就出去，等阿骏追到洞口，这家伙已经往回返了。
他怯生生回头，山洞像一只大嘴，在电筒的光照下发出森森寒光。
没工夫收拾这位，看白鲢的脸色，阿骏猜想里边那仨狗屁货色也是够呛。
俩人追进去不到一百米，山洞倾斜向下，同时向左右分出三个岔路，左边一个，右边俩。
左边的那个最平整，山洞口圆润光滑，阿骏摸摸，却不是被水体溶蚀所成，怀疑这是人工修整过的。
白鲢给以肯定，却拉住他不叫往里进，指了指山壁侧边。
一米半高的块方形石碑。
阿骏蹲下，用电筒照着看，上头有字。
敬告疲门同业，私人禁地，非请勿入，浣花溪白氏留。
“这啥意思？你们南边还带这样圈地玩儿的？发现有好货，立个石碑，别人就不碰了？民风淳朴啊！”
阿骏迈出一只脚：“哎我不信了，我就进去了能把我怎么着？我不说他怎么能知道呢？”
白鲢拉他往对面山洞去，没解释。
两个山洞各有洞天，一个纵深广阔，可是已被水淹没，水面像是绿豆米汤的颜色，看着就不是善茬。
“他们不会往这边来吧？”
白鲢侧耳倾听，给了否定回答。
“虽然不在这里，但我们终究是要回这里的。”
阿骏意动，再看那一池子绿豆汤，顿觉可爱了很多。
“你告诉我呗，浣花溪白氏是本地老大吗？咋这么拽？”
白鲢嘴巴一闭，不想说。
阿骏像是听相声听到一半，没听到包袱抖响就被打断。
“得，你牛逼，您请。”
那仨货色在隔壁。
这个洞很小，也就白鲢的厨房那么大，山壁到处都是石花，不知怎的，照上去金灿灿紫莹莹的，好看的很。
再看那仨傻缺，齐刷刷对着一簇金黄色石花下跪叩拜，嘴里念念有词，说什么金甲神保佑发财。
白鲢从包袱里翻出一块黄色饼子，掰成几瓣给阿骏。
“给他们吃下去。”
阿骏一看就头皮发麻。
“这不是我吃的那个打虫药吗？你带这玩意儿来干什么？”
白鲢没空跟他解释，就地按住一个，揪住后颈皮强迫他仰头，把饼子硬往人家嘴里塞，塞进去还捂住嘴，不叫吐出来。
那家伙拜假神的模样虔诚万分，这时候真神来救反而像见了鬼似的，死命挣扎，在地上直打滚。
阿骏一躲好远，这样子我按不住啊。
那边俩人打斗，这边跪着的哥俩儿浑然不觉，拜一拜居然上前去捡地上的石头，捡一块放嘴里咬咬就往怀里揣，特满意、贼激动，像捡着金子似的。
阿骏跟风也捡一块，入手一摸就知道不是，心里突然明白过来，这仨人不是犯神经，是摊上事了。
看看手里的饼子，再看看白鲢，咋整啊。
他试着把饼子塞到一个哥们儿手里，拉长声调道：“我就是金甲神，这是本座赐予你的仙丹，你快快吃下去，保佑你长生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