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昨天一整天没吃东西,又晕车,今天全身上下难受的像是散了架似的,嗓子肿的张嘴都费劲,刚说出一个音就痛的不行。
苍云蜷缩成一团,搂着王玄锡的固定床伴-花狸猫-睡的小脸红扑扑的,像是后半夜才来的样子,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王玄锡把被子往下挪了挪,盖到人和猫的脖子以下,露出两只小脑袋瓜,蒙着被子睡觉多难受啊。
花狸猫并不领情,飞起一爪把他的手打飞,威胁的瞪着他。
苍云原地调转方向,再次把脑袋扎进被子里。
“老子瞌睡,不要吵!”
“我……”
算了,喉咙痛。
他默默走开找水喝,突然愣住。
苍云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说北平有事情?
他急忙回到床边,想要把她摇醒,手刚伸出去,脑中立马闪现出小丫头满场暴走满脸青筋的恐怖样子。
还是……等她自然醒吧。
地上丢着一个瘪瘪的布包,脏兮兮的,印着学校的字样,是苍云的书包。
这八成又是跟胡小少爷怄气了。
王玄锡把书包捡起来丢到洗衣篮里,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了出来。
是个金属球。
这干什么用的?
他躬身捡起来,视线放低的同时,脑中猛然闪现一个画面。
胡老爷子。
胡老爷子的手里有这么样两个球,成天揉来揉去的,据说是种保养的法子。
这位老爷子的病到底如何了?听说自遇刺以来就一直在休养,到现在也没出来见人,难道是真的病重?可是胡元霜丝毫没有提过。
装的?
不对。
不对!
他想起来,因为胡老爷子遇刺,胡家宅子的守卫足足添了一倍,日夜把守各个出入口,连个流浪猫窜上墙都要射杀。
那么,白新雁是怎么从胡家跑出去的?
以她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走的出胡家大门的,即使侥幸偷偷溜走,胡家肯定在第一时间就会告知给胡元霜。
但是,胡元霜丝毫没有跟自己提过这件事,她不担心白新雁私下与白鲢会面?
还是,她根本就知道,甚至是故意放了白新雁出去?
而且,白新雁足不出户,即使是在她病重的时候,阿骏曾经帮她满城找药,为了避嫌,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面。
白新雁怎么可能知道阿骏家住何处?她人在深闺,两耳不闻窗外事,又是怎么能知道阿骏和白鲢颇有交情,又是怎么能确定阿骏挂念白鲢,以白鲢性命垂危为诱饵打开话题的呢?
所有这些,连胡小少爷都未必知道吧?
只有一种可能,这些,是胡元霜故意透露给她的。
这是意在何为?
王玄锡盘膝坐下,掌心揉着金属球在地毯上来回滚动,心里反复转着一个念头:
阿骏有没有可能是胡元霜的人?
当初他一个北平土生土长的掮客,深冬时节不远千里而来,直奔舍身崖寻得白鲢,不就是听了胡元霜的指点?
白时雨这个名字在疲门内有些分量,而白鲢这两个字,过了江就没人知道了。
阿骏投身五叔门下,经手的唯一一件差事就是协助白鲢去寻药,这桩差事了了,他立刻递上辞呈。
之后,白鲢去北平,是住在他的家里。
再然后,他是奉胡元霜的委派,去巫山询问五叔到底与白家何人共谋。
再再然后,白家内乱,也是阿骏从中斡旋。
虽然他因此得利,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玄锡有个习惯,他在想事情的时候忍不住会说出来,因此他总是一个人住,能在他房里随意出入的只有那只花狸猫而已。
苍云听见了个尾巴,忍不住出声纠正。
“阿骏哥去巫山不是自愿的,是趁他睡着的时候,我帮胡姐姐用千里镜把他运过去的。”
王玄锡没有回头。
如此说来,不是阿骏主动与胡元霜合作。
那么,胡元霜难道是通过某种手段诱使他去到白鲢身边,然后利用他油滑灵活的性格,间接的引导白鲢做出她想要的选择?
想到这点,一切都好解释了。
包括白新雁夜访阿骏。
阿骏得知白鲢就是白时雨之后,满面失落,再也不肯说一句话,独自跑到医院,却只是在大门口转了转。不管自己怎么挽留,甚至提出生意合作,他都不理会,毅然决然的走了。
他是负气走的。
而胡元霜要拉他回来。
王玄锡翘起一边嘴角,面容映在金属球上,是个诡异的笑。
可以试一试。
如果自己猜对了,胡元霜一定不会让白新雁见到白鲢的面,而阿骏会再次来到成都。
如果自己猜错了呢?
苍云大声嚷嚷。
“如果你猜错了会怎么样啊?你说啊。”
两兄妹见面,白鲢就会知道白新雁真实的身体状况,白家就再也不能要挟白鲢去找那些与她的病情根本无关的东西。
貌似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苍云仰面躺倒,震得床垫颤三颤。
“那你还担心个锤子?”
说的也是。
王玄锡缓缓站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点。
“好英明的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