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鲢应声而去,毫无犹豫,胡元霜旁观着,脸色渐渐回暖。
王玄锡的脸色越来越差。
几人落座后,阿骏成了唯一一个站着的人。
他走到房间当中,抱拳向着两边行礼。
“各位,在下北平阿骏,现以祁山元家代理人的身份,专程与大少奶奶及二少爷商谈元家现任当家人元择宜与贵府养子白玉珹认亲之事。事出匆忙,如有不周之处还请各位见谅。无关人等……”
他看向王玄锡,礼貌微笑。
“还请回避!”
其实白玉珹与元家认亲一事,与王玄锡也有一定关系,他留在这里参与商议,是有充分的理由,但是他不想第一个说出来。
方才听白鲢的意思,也琢磨出几分味道来,便破天荒的让了一回。
“可以。”
不过站起身来还未动步子,看着阿骏又补充了句:“早晚会有你请我留下来的那天。”
阿骏仰起脸,笑盈盈的与他对视。
“何止是请啊,说不准儿什么时候我还会跪求您老人家见我一面呢,您能给我这个机会,真是看得起我,多谢了。”
王玄锡表情管理失败,脸一黑,拂袖而去。
急促的皮鞋声渐渐远去,胡元霜终于解除透明人状态,招呼阿骏坐下。
阿骏把方才的一身戾气统统收起,真心微笑。
“胡大小姐,见您一面可是隔了好久啊。”
“很久吗?”胡元霜扬扬眉,抬眼看书桌那边。
“时雨,你说呢?”
白鲢在写毛笔字,像是一首诗的样子,听闻此言即刻搁下笔,端端正正的站起来回话:“度日如年,如隔三秋。”
胡元霜忽然乐出来,边笑边摇头,连连摆手。
“你说他这人,打小儿就这样,板着个脸说怪话,大家都笑了,他还莫名其妙呢。”
阿骏表面也笑,暗中观察两人神态,心稍稍放下了些,这个开端甚好甚好。
他给胡元霜斟上茶,很自然的说出了来意。
元家那边愿意开放西北药路,和成都白氏互惠互利。白玉珹回归元家后,可以不改名字,可以留在成都发展。
元家给白玉珹在成都置产,并派家族后辈相助。
胡元霜耐着性子听完,反问阿骏。
“条件呢?”
阿骏没回答,因为元择宜没有提条件。
如果有,那就是白玉珹与她认亲,对外公布亲姐弟关系。
“仅此而已。”
“实则不然。”
实话实说,第一条是胡元霜想要的,至于白玉珹姓什么叫什么在哪里生活,对她来说全然无所谓。元家想给他置产业随便啊,哪怕把整条浣花溪路买下来也无所谓啊。
“这位元二小姐能够摒弃家仇,愿意与我直接对话,想必在家族中经历过一番力排众议的周折。她仅仅迎回一个弟弟,于她、于整个元家来说并不算太大的收获。”
阿骏想了想,也点头认可。
元家历经两代女当家,势力日益强大,可见这个惯例也许会传承下去。在这种环境下,有没有男丁确实是无所谓的。对当家人元二小姐来说,迎回亲弟弟固然会让她在家族中博得贤名,可也许,会演变成引狼入室的恶果。
“不止如此。”
白鲢忽然发声。
开口之后又闭上,看着胡元霜,一脸惶恐。
胡元霜嫌弃的白他一眼。
“少来这套吧,自己家人面前端着什么劲儿?平常也不见你这么听话,背地里也没准儿骂过我呢。”
白鲢赶紧垂首:“我不敢。”
“瞧瞧。”胡元霜指着他笑:“他是不敢,不是不想。”
白鲢把想说的话彻底的咽了回去。
阿骏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胡大小姐让你说你就说嘛,想说什么?”
白鲢摇摇头,坐下来接着写诗。
怎么也撬不开这张嘴,对面俩人互看无语,都端茶杯掩饰尴尬。
其实他俩隐约能猜出来白鲢想说什么,胡元霜替他开口。
“白玉珹留在成都,元家派晚辈相助他,表面意思是好的,让他一方面能留在熟悉的环境里,一方面也有机会与家族中人亲近。实则不然,白玉珹身负白家与王家两门绝学,这才是元择宜真正看重的。而所谓的 ‘派遣晚辈相助’,其实是变相的学艺,是想要让白玉珹把我们两门的本领和秘密献给元家。”
这才是元择宜愿意和白玉珹相认的真实目的。
“老爷子收养了义子,这种事瞒不住、藏不住,也根本没想过藏着掖着,元家一定早就知道了,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吗?时间、年龄、地点那么相符,为什么不早早来相认呢?哪怕是问一声也在情在理啊,可是没有。”
阿骏颔首。
“留下白玉珹在成都,自然是为了让他有机会学本领、积攒人脉。但是,如果他对成都这边感情太深,将来可不一定会听元家的话。”
他心中霍然开朗!
这就是为什么王五爷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