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阿骏转头看向楼上，窗纸里两兄妹比比划划，显然是很激动，白新雁的哭声已经传了出来，不知道白鲢会不会也哭一鼻子。
何苦来？
“白家这几块料，脑子都是怎么长的，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王玄锡脸上的敌对之色倒是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对楼上兄妹相见后的事态发展感到忧心。
他看着楼上，阿骏看着他，心里拼命自我建设：决不能跟他闹翻，能多拉一个盟友是一个。
“跟你坦白说，我觉得出于知己之情，你对白鲢所做的一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简直无可挑剔。”
王玄锡眉头猛抽。
“少恭维！你这个外人知道什么？肉麻不肉麻？”
是有点儿肉麻，阿骏也感觉到尴尬，搔搔后脑勺，硬着头皮继续。
“可惜他不吃这套啊！有些人吧，你一味付出，他完全不懂得珍惜。有一天你不帮手了，他反倒会怨怪你。如果真的是那样的结局，也就辜负你俩相识一场了。”
“要你管？”
“我哪句话说得不对？”
王玄锡脸上本来还想装作不屑，可是越想越凄凉，终于把目光落回到阿骏身上，表情已经全然失控。
“世事无常。”他黯然叹息：“我也有错。”
美人心碎比美人落泪更让人痛惜。不可否认，阿骏很欣赏他的美貌，也赞叹他的手段。更加明白，白鲢之所以那么排斥他，除了他背叛了二人的共同理想之外，还有原因。
白鲢从未说过，想来也是对外维护王玄锡的形象。这个“外人”肯定是自己，不过当然啦，自己啥都知道，白鲢也用不着特意说，显得恁小气。
比如王玄锡和苍云配合制造千针引乱局，还有他灭掉至亲王五爷，屠戮同门师弟白玉珹，还和胡元霜一起把明明不是元家人的白玉珹卖给元家。就连后面的更险恶的招数，恐怕王玄锡也是有份的。
白鲢的性子，最讨厌的就是阴谋诡计，偏偏王玄锡是个中高手。其实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说句残忍的话，这俩人从根底上就不是一路人！
一个是身负重任，板上钉钉的家族领袖，现实不允许他做个理想主义者。另一个是心无旁骛搞理想的二世祖，无任何负担和压力，随心所欲。这样的两个人，如何能志同道合？
白鲢小时候是个为所欲为的小霸王，那时白家江山稳固，蒸蒸日上，他是不能够理解王玄锡所经受的压力的。若不是经历家变，若白家大哥现在还活着，现在的白鲢恐怕连半点人间疾苦都没尝过。
这俩人，也就仗着是从小相识，有二十几年的情分，否则早就掰了。
更何况，白鲢的至高理想太特么高了！别说是王大少爷，恐怕连王母娘娘都肝颤儿。
阿骏都懂，都知道，都理解。
可是现状是，白鲢不认同，自己再懂、再理解也没用。王玄锡已经被白鲢伤透了心，即使如此，还是设法促成兄妹团圆。要想让王玄锡继续发力支持白鲢，是有机会的，但先决条件是，必须白鲢主动回头。
说句实话，从情感上，阿骏是能够理解白鲢的。但是从现实出发，王玄锡的选择，他的所作所为，才更符合当前局势。
“白鲢的理想，崇高伟大，也就是他，换一个人，恐怕连想都不敢想。”
“但是世上需要这种人，尽管……”
王玄锡说到一半，阿骏勇敢回瞪。
“我刚说白鲢傻，你比他还傻。我一个人劝他劝不动，你还要帮他？”
“不帮他，难道帮你？你也配？”
王大少气得拂袖转身。
阿骏以为他这就是要走了，还有点心虚，拼命想话茬圆场。不料未等他想好，王大少幽幽开口。
“我们一起立下的誓言我从没有忘记，只是我真的做不到了，年少的理想敌不过现实变幻。更何况，世人之疾病、离难也许可以靠灵药挽救，然而世人之贪婪、愚蠢却是无药可医。人在做，天在看，人世的苦难何尝不是上天的惩罚？”
“你已经封闭了天府门庭，就算他再怎么坚持理想，也没有实现的机会了。只是，要他跨过心里那道坎，需要时间，也要机缘。”
王玄锡忽然眼睛一亮，随即脸色一沉，可是僵持了一秒钟不到，全然变成看好戏的坏笑。
“似乎，我五叔临死前同你提起过天府门庭。”
“有的。”这个阿骏还记得，王五爷说王玄锡封禁天府门庭的手法是错的，直接导致了天府门庭被毁，还导致很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坏东西来到人间。
“真的没有办法挽回了吗？”
“天府门庭毁了就毁了，类似的神器，库房里多得是。”
阿骏如遭雷击，天府门庭被毁，白鲢自责绝望，几乎丢了命，难道是个玩笑？
“你是死鸭子嘴硬。”
“我敢做，我就一定能够承担后果。”
王玄锡无所谓的一摆手，说起了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