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苏塔尔留下了克里什纳,军医给他包扎好,将他弄醒后,他第一时间就来到营帐,对其进行拷问。
“说罢,你哪里来的?”苏塔尔长剑挎腰,负手而立,杀伐果决,盛气凌人。
“你知道我是哪里来的。”克里什纳莞尔一笑,“当然,如果你曾脱过我的衣服,就知道我更明确的来处。”
“我可没那个兴趣,小子。”苏塔尔望着这个年轻人,典型的雅利安人面孔,却给蒙古人办事儿,其实在军医为他医治的时候,他曾对其瞥上了一两眼,比起他腹部上独属于莫卧儿皇室的烙印疤痕,他更在意他后颈处的一朵好似莲花般的图案。
“这是什么?”他一只手就将克里什纳的后颈捏住,就像对待一只幼猫。
“什么是什么?”
“你脖子后面的。”
“胎记,怎么,好看吗?”克里什纳抬眼,含情脉脉地朝苏塔尔暗送秋波,苏塔尔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子,别这么看我,我喜欢女人。”是,三十岁的苏塔尔只喜欢女人,可惜的是,他的女人脱下了纱丽,穿上洛可可风格的西洋套装跟英国人跑了。
“我知道,将军只喜欢女人,可克里什纳不能变成女人。”
苏塔尔气不打一处来,冷冰冰地问:“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克里什纳喜欢将军,要和将军在一起。”
“见鬼!”苏塔尔恨恨啐了一口,“真恶心,不想挨打的话闭上你那张嘴!”
克里什纳乖乖地抿紧了嘴,却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苏塔尔,苏塔尔被看得浑身发颤,忙不迭地快步离开营帐。他的心脏咚咚直跳,莫名的熟悉感攀上了他那颗沧桑的心。
而营帐中,目送苏塔尔的背影渐渐消失,克里什纳发出欢畅的笑声,这笑声清脆诱人,如银铃般撞在苏塔尔的坚硬的心壁上,让这位饱经风霜,威风凛凛的将军下意识地就想逃走。
“将军,那小子太狂妄了,要不要我们给他个教训!”一士兵忿忿地对苏塔尔说。
“不行!就算给教训,也得我亲自来。让人恶心的家伙,我的皮鞭呢?让我去抽他几鞭子!”苏塔尔抄起士兵递给他的皮鞭,愤慨地回去,他想自己还未曾被男人调戏过。
可当他面对克里什纳举起皮鞭时,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心脏便在同一时间传来刺痛,恍惚间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带着绵延的,无法抵御的痛楚。苏塔尔捂住猛跳的心脏缓缓坐了下来,而克里什纳,则张开薄唇,脸色惨白,不住地喘气。
奇了怪,两人又望了彼此一眼,苏塔尔悻悻地别过头,而克里什纳则紧盯着苏塔尔,不肯移开目光。
“我一直在找你。”他毫无来由地说。
“什么?”苏塔尔皱眉。
克里什纳愣了愣,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觉得......我要找的就是你。”
“当然,你要找的可不就是我?杀了我,莫卧儿又可以去讨好东印度公司了。但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马拉塔也不会投降,我们誓要与英国人斗争到底!”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将军,我的确是来杀你的,沙·阿拉姆皇帝要你的命,他说,杀了你,我就自由了。”
“看来你一辈子都是蒙古人的奴隶了。”苏塔尔冷哼一声,“就算杀了我,你也逃不出去。阿拉姆是叫你来送死的。”
“我知道,可我总该尝试一番,再者,获得自由是为了找寻你,如今我找到了你,自由与否于我而言不再有任何意义。”克里什纳凝视苏塔尔,在后者惊诧的目光中以极其诚恳的语气说。
“你,你找我做什么呢?”苏塔尔难以理解。
“不知道,大概是为了爱你,陪伴你。”克里什纳一字一句的,漂亮的眸子里竟因为动情而噙满了泪。
苏塔尔哑然,但却没发火,只是道:“你还真是个怪人,好生休息罢,瞧你也是可怜的,半月后我们要与英国人作战,在这之前会放了你。”
“不要!”克里什纳睁大眼睛,义正严词地拒绝:“不要放了我,我,我要待在军营,我,我要和你在一起。”
“你可是刺杀过我,克,克......克什么来着?”
“克里什纳·拉尔·古普塔。”
“好的,克里什纳,没杀了你,已经是我的仁慈了。”
“那你为何对我如此仁慈呢?”
“为何?”苏塔尔眼神有半分落寞,良久才道:“为了你颈后的这朵莲花。”
他抬眼,看见克里什纳笑了,黑色的长发下,曼陀罗般清冷色的脸颊上晕开两朵红,就像天竺葵。他莫名地心软,就如初见面时,自己将长剑刺穿他的肩膀时,那心脏中涌出的一股痛。
他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