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新也没有勉强她,只把被子提起来,将她裹住。
凌乱的发丝拥着薄被,如玉的脸蛋唇红齿白,晁新又一次觉得她像刚被解救的小美人鱼,不晓得怎样穿衣服,只能懵懂地裹着布料遮羞。
锁骨和前胸稍稍裸露出来,像天然和文明的对抗。
晁新伸手给向挽揩了揩发红的眼角,听见向挽问:“那你说你的家庭,又是怎的一回事?”
晁新什么也没说,只幅度微小地叹了一口气。
“你总是不告诉我,我又从何得知你的家庭,你的过去呢?”向挽有小小的抱怨。
“想要跟你说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晁新还是觉得有点艰难,“因为我从那里出来,就是为了不再提它。”
为了不再经历,为了不再想起,为了当一个崭新的人。
“我家在一个……”
晁新一边回忆,一边措辞。
“它对你目前,有影响么?”向挽突然打断她,问。
晁新抬眸,想了想:“暂时没有。”
“那你便别说了,”向挽掖掖嘴角,“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同我说。”
“你,不是想知道吗?”晁新润一下上唇。
“可是我觉得你很难过。”
向挽忖了忖,若晁新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脱离,那她不要做让晁新回到过去的那个人。
她的家庭大概和向挽的不一样,向挽想念她的爹娘和兄弟姊妹,晁新提起来的时候,没有眷恋,只有沉重。
“晁新。”向挽又软绵绵地叫她。
“嗯?”
“你要我相信你,那你相信我吗?”向挽拥着被子,动了动精细的锁骨,问她。
晁新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你接纳了我的过去,又怎会觉得,我不能接纳你的呢?”
她的眸子里有水雾,有光晕,看起来像有生命力的深海之珠,活的,自贝壳里撑开。
“我可以应承你,无论是怎样的过往,只要晁新还是晁新,我也会像你对我那样,我……”
一次一次,义无反顾地爱上对方。
向挽的两颊有一点粉,没有说下去。
怎么就在这里互诉衷肠了呢?不是晁新家,也不是她新搬的小家,而是在一个近似于酒店的宿舍里,被子不是惯常用的被子,抱枕上印着节目的logo,说话前还要确认摄像头是否关闭。
晁新的耳朵也红了,移开目光,看着窗帘下方透进来的月色,说:“嗯。”
“你若是不放心,先同我说一点点。”向挽探了探身子。
“是……贫穷么?”她试探性地问。
晁新不自在地动了动眉头,声音有点哑:“差不多。”
向挽眉头一蹙,坐回去:“贫穷,便让你,觉得我……”
觉得她不能接受,觉得她不要喜欢晁新了,她便是这么看自己的?
“不,挽挽,”晁新看着她,认真地说,“你不了解贫穷。”
真正的贫穷,不是经济上的窘迫,是思想上的贫瘠,是贫瘠滋生的很多很多丑陋和罪恶,是个体无法撼动的根深蒂固。
如果可以,她希望向挽永远不了解真正的贫穷。
于是晁新没有再说下去,只另拣了一些无关紧要的。
“而且,我还有牌牌,我要负担牌牌的生活,”她清清嗓子,有点别扭,“和你分开之后,我……我上网搜了一下,嗯。”
“很多人都说,不要找有小朋友的家庭,不要找家里穷的‘凤凰男’,他们负担很重,会把应该投资到家庭的金钱和关爱,分给别的地方,而且,性格也不太好。”
晁新抿着嘴唇,声音很轻。
“凤凰男,是什么?”向挽眨着眼睛问她。
“大概就是……出身不太好,”晁新挠了挠眉毛,“自己努力立足的那一类。”
“寒门贵子,很厉害的。”向挽偏头道。
“不太一样。”
“并且,你也不是男的,你是姑娘,你是晁新。”向挽笑吟吟的,说一句,纤薄的嘴唇便轻轻碰一下。
晁新的耳垂也红了,侧过头没说话。
“晁老师。”向挽又幽幽望着她。
“嗯?”
“你也会上网搜这些?”向挽有一点开心,眼睛忽闪忽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