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听,难听得向挽瞬间就皱了眉头。
站在床尾的于舟赶紧说:“你先别说话,几天没说了,嘴干,休息会儿喝口水润润嗓子再说啊。“
苏唱正好从外面倒了热水进来,递给晁新,往里面加了一点矿泉水,估摸着等水温合适了再递给向挽。
彭姠之把向挽的床摇起来,扶她坐着。
向挽的头还很晕,像是睡过了头的那种,眼睛也烫烫的,不过倒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她抿一口温水,听晁新问她:“烫不烫?”
向挽用力清清嗓子,先是试了两个音,发觉不那么难听了,便弱弱开口:“你怎么问我?”
还是哑,像玻璃珠子被砂纸磨过。
“嗯?”
“你怎么不自个儿尝一尝,再递给我?”向挽苍白着小脸,睁着黑葡萄一样的眼,望着她。
“我,”晁新有一点意外,“你不是细菌感染吗,我怕……”
于舟要笑死,和苏唱对视一眼,大病未愈,醒来问的是她老婆怎么不试试水再递给她。
亏她还担心等下她俩抱头痛哭互诉衷肠,自己要不要一个箭步冲出门去。
“你怎么会感染我?”向挽眨眨眼,还在问。
“我不确定。”晁新有点懵,挽了挽头发。
“你怎么不确定?”向挽摇头,“往日我们同吃同住,亲密无间,我也不曾感染过。”
晁新微张嘴,往于舟她们相反的方向回避性地侧了侧头。
“那什么,”彭姠之看不下去了,“我们还在呢。”
“你想让她嘴对嘴喂你呗?那我们走?”她把手抄起来,翻了个白眼。
向挽胸腔一震,微微一笑。
“小没良心的,知不知道我们守你多久啊?醒来招呼都不打一个。笑,还笑。”彭姠之觉得她需要再去照个CT,看看心肺还完好吗,有没有缺斤少两的。
“那么,”向挽虚弱地扇了扇睫毛,说,“能否请你们出去一会子。”
“因为,我十分想要吻她。”
她坦然地说。
踽踽求生时是,命悬一线时也是,梦里是,醒来也是。
“对不住,等我同她接完吻,再与你们说话,可以吗?”
从来没见过这么赤诚又这么直白的姑娘,头发还散乱得很,神色也没有整理好,手腕瘦得衣袖空荡荡的,说话也还吃力,但是她醒来第一件事是对朋友们道歉,说还请回避,她想要吻她的心上人。
于舟的心都软了,软得跟搅拌好的饺子馅儿似的。
于是她拉着苏唱的胳膊:“走走走。”
但椅子一动,晁新也站起来:“我出去找一下医生。”
“你干嘛?刚她说话你没听见啊?”彭姠之笑她,“你出去,那我们出去干嘛啊?”
晁新略垂着头,把头发往后一撩,不自在地说:“她才刚醒。”
还没有做完检查,不太好。
于舟眼盯着她,头靠近苏唱,掩着嘴小声说:“晁老师脸红了。”
“看到了。”苏唱也回了个耳语。
于舟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哦呵呵呵呵呵呵。
但她表情很镇定。
“哎呀,怎么办啊小古人,”彭姠之两手撑在床尾的铁架子上,阴阳怪气的,“我们一出去,你家晁老师也要走。”
“你可能野不了了,还得先等退烧。”她做出很遗憾的表情。
向挽垂眸想了想,说:“那便欠着。”
“所以我们可以回来了吗?”于舟站在门口,吊在苏唱身上。
“请坐。”孱弱的向挽仍旧大家闺秀的做派。
几人都笑了,又回来坐下。
说话间医院送餐来了,哪怕向挽没办法进食,晁新还是每天按时给她订粥,这回终于不用浪费。
她接过来先放到床头柜上,把盖子打开,等稍稍凉一点,再喂给向挽吃。
“刚醒,可能胃不太舒服,先慢慢喝,我们喝一点就好。”她一边执勺,一边说。
“她好会哄。”彭姠之“啧”一声,对着于舟摇头。
“我们喝一点”这种语气,彭姠之是万万不可能说的。
向挽听见她说的了,嘴角一掖,竟然有一点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