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修士手心现出一把小旗,血光直冲两人,小二吓得面无人色,立即伏地求饶:“各位大人们明鉴,小的绝不是曜……那魔头的同党!”
年轻修士身后一人接话:“周师兄,要我看这小二也只是被蒙蔽了,时潜一副好皮相,别说这小二,不少仙子现在不也不信他弑师堕魔吗?我们何必跟一个凡人计较。”
小二连忙磕头:“求大人们饶了小的。”
年轻修士冷哼一声,让身后几人也坐下,漫声道:“时潜那厮确实有副好皮相,等我父亲他们商量出处置结果,我倒是想看看他剥皮抽筋之后的模样,还能否引得那些仙子为他求情。”
“剥皮抽筋不过是凡人法子,要我说,直接将他丢入周家的祭棋杀阵里,既能养阵又能令其受尽折磨,永世不得超生,分神期的神魂还能为周家所用,可谓是一举数得!”
“你这法子倒是好法子。”年轻修士面色稍霁:“不过那魔头的尸体可有大用途,我周家想独占也是不行的。”
“周师兄,这是为何?”
“难道这时潜还有什么特异之处?”
这话一出,不只是他身旁这几位修士的好奇,也引起了客栈内其他客人的注意。
然而年轻修士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说了,他转头看向窗外,像是在等待什么。
其他人再好奇也不敢多问,反而与他一样,一个个等在窗边,向上眺望,悬浮的群山隐于云层之间,隐约能看到磅礴的轮廓。
“天山啊……”
一个客人轻轻叹息,也不知是叹什么。
另一人便直接多了:“也不知这天山会封禁到什么时候,往日天山论道后一年便是收徒的日子,多少人盼这一日盼了一个又一个五年,哎……”
声声叹息里,客栈安静下来,偶尔有新来的客人,也都挑了靠窗的位置,朝上方眺望。
角落一桌,坐着对师徒。
徒弟清秀的脸上隐约担忧:“师尊,时知临真的没救了吗?”
师父面色冷肃,淡声道:“看九清真君如何处理。”
徒弟抿唇:“可明明就是那帮人欺人太甚,若不是他们垂涎时知临的鸿蒙秘境,又找了些莫须有的罪名讨伐时家,直接屠了时家满门,事后还恬不知耻地假做安慰,实则杀人夺宝,他哪会被逼到这般境地!当时他若不堕魔可还有活路?!”
徒弟越说越激愤,背后黑布包裹的长剑,剑气溢出,瞬间暴涨。
“孟春。”师父唤他一声,掐了一道清心符,见他平静下来,叹息一声道:“曜灵此前确实无辜,但此后所作所为也过激了些,若他没逼疯徐家人或许还有转圜余地,现在却只能认罚了,只看九清如何与世家门派周旋了。”
李孟春担忧皱眉:“九清道君会帮时知临吗?”
师父看了眼窗外,天山漂浮,平静如常,收回视线淡声道:“九清一向与曜灵关系亲近,会的。”
话音刚落,天空传来一声巨响,震动响彻天地,如移山倒海,客栈顷刻间倒塌。客人们各显神通,法器护体的、灵气外放的不一而足,连带着没有修为的凡人一起,全都逃到了客栈之外。
然而却无人关注眼前的一片狼藉,客栈里逃出来的人,街上的人,甚至自己屋子里的人,整个中州城的人都惊愕地看向上空。
——天山,塌了。
应该说,是天山的峰顶,代表着无上荣誉的无垠殿被直接移平,爆成了无数碎石。这些或只有拳头大小,或遮天蔽日的碎石悬浮在天山的浮空阵法之上,也正是这层透明的阵法结界,保下了中州城数十万口性命。
“发生了什么!”
这是中州城所有人共同的疑问,逃过一劫的人们仰头看着上空,心有余悸的脸上透着好奇。
底下的人看不到云端上天山的状况,一直隐没在云端的大能们却看得清楚,他们看见无数天山弟子奔向无垠峰,有人悲恸有人大哭,也有人激动兴奋,更多人停在了原地,沉默地仰望着被夷为平地的无垠峰。
终于有人看了个明白,惊愕的嗓音忘了收敛,落入了整个中州城:“时潜自爆了?!”
话音一落,整座城都陷入了沉默。
然而短暂的沉默过后,城中爆发出欢呼,无数人拍手庆贺,叫好大笑,喜气洋洋间,一道沙哑的嗓音笼罩了整个中州城:“曜灵道君陨落,即刻起,天山封山七七四十九日,天山弟子只出不入,不得违背。”
第2章
“……少爷。”
朦胧地叫唤伴随敲门声,惊醒了床上的人。
少年扯起被子捂住脑袋翻了个身,懒着嗓音开口:“希召,帮我和大哥说我要再睡一会儿。”
敲门声更大,“时少爷!起床了!”
时潜又往里缩了缩,下意识用灵力传递声音:“帮我和大哥……”
床上的少年倏地睁眼。
他怎么会睡着?而且他已经死了,哪来的灵力?又哪还有大哥?
时潜警觉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视四周,看到陌生奇怪又隐约有几分熟悉的摆设时,怔忪了一瞬,再眨眼时,他的表情已经从怔忪到愕然再到平静无波。
门外的人还在说话,听着是中年妇女的声音,语气渐渐不耐:“时少爷?一家人都等您吃饭,赶紧开门吧。”
时潜看了眼门口,又毫无兴趣的收回了视线,纤细,白瘦,是他的手。
只是里面蕴含着的曾让无数人恐惧的力量消失了。
将攒皱的被子扔开,一跃而起,脚掌踩上了冰凉的木质地板,落地无声,门外却传来动静,时潜睫毛微动,看向门口。
门外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气息轻浮,但年轻力胜,应该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人。
根据脑海中骤然恢复的第一世记忆,时潜很快意识到了门外新来那人的身份,贺家老二,从血缘关系来说,算是他的亲哥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