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赋价（八）
「叩叩叩—— 屋内的人打开了房门。 "你好，我们是 z 市公安局的，请问你是丘小婉女士吗？" 屋内的人警惕的看了他们一眼，答："我是，怎么了？" "是这样，有人报警说你失踪了，我们来确认下你是否在家，既然在家就没事了，麻烦签下字。" 出警单被递给屋内人，屋内人疑惑的看了眼之后问："麻烦问下是谁报的警？" "你男朋友，丘小姐你最好待会儿也跟他联系一下，省的他找不到你着急。" 听到这个回答，屋内的人神情突然变的有些复杂，她沉默了会儿才道："好的，谢谢。" 然后屋内人迅速在出警单上签了字，交到门外。」 紧接着画面归于黑暗。 章思芮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转过身面向大家，开口道：“4 月 5 日接到杨稻浼报的案后，z 市有出警协助到丘小婉所在出租屋核实，这是当时出警同事执法记录仪里记录的视频。” 画面中的女人正是丘小婉。她的状态似乎并不太好，头发未经打理，凌乱的贴在脸侧，面色发灰，嘴唇泛白，呈现出一副病态感。消瘦的肩膀不自觉的往前扣，扶着门的手臂因为过于消瘦，蓝色绿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的眼神中充满警惕与防备，透露出她对来人的不信任与怀疑。她的样子仿佛在无声的告诉别人，自己生活的过得并不那么如意。 “今天下午我联系 z 市那边申请让他们协助我们对丘小婉进行调查，结果却发现丘小婉不见了。” 当日下午，出警人员再次敲响丘小婉所在出租屋的门，但是这一次回应他们的不是开门声，而是一片沉默。 他们给丘小婉打电话，虽然电话是通的，却一直没有人接听。由于没有搜查令，他们无法直接破门，只能无功而返。 碰巧的是，正当他们下楼时，在楼道遇到了丘小婉对门的邻居。从她对门邻居的口中，警方得知丘小婉已经很多天没有出现了。 于是警方联系物业，查询了丘小婉家楼道处的监控。
监控显示 4 月 5 日出警人员走后，丘小婉出去了一趟，然后大约三小时后回到家中；4 月 6 日上午 7 点，丘小婉再次出门，这次她背了个双肩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感觉装了很多东西。这次出门后，监控就再也没有拍到她回来的画面。 丘小婉为什么得知杨稻浼报她失踪后会是那副表情？她 4 月 5 日下午去了哪里？她为什么 4 月 6 日走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她为什么要离开？她去哪儿了？ 这些问题像迷雾一般萦绕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只待能出现一只手慢慢将迷雾一层一层拨开。 “z 市那边会继续调查丘小婉的行踪，不排除丘小婉会回到 f 市的可能性，所以我们这边也需要关注下各个进出口的监控，发现丘小婉的行踪及时上报。”章思芮说完抬手捏了捏眉心，然后又看了眼手表，见时间也不早了，就发话：“好了，已经挺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接着干，今天辛苦大家了。”
陆清和徐蛰再次回到宾馆时，宾馆楼道的灯已经全部修好。一排排的缀在天花板上，照至走廊的深处都十分明亮。 或许是因为处在明亮的环境中，陆清觉得自己的心里踏实多了，清晨那诡异的敲门声也随着这股心安而渐渐被压下去。
他与徐蛰挥手告别之后，拿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 刚一开门，陆清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味道，有点像寺庙中的经常出现的香味。 反手关好门，陆清摸索着打开灯，然后仔细看了眼自己的房间，好像与自己走时没什么不同。可是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的心头徘徊，告诉着他这里不对劲。 陆清站在门口，眼睛慢慢扫视屋内的一切。
沙发、茶几、电视没问题，床上未被叠起显得有些凌乱的被子也没问题，床头柜上还放着他昨晚喝了一半的水杯和两粒安眠药，也没...等等！ 陆清走向床头柜，拿起那两粒暴露在空气中的安眠药，他记得他昨晚吃了药之后才睡的觉，这两粒安眠药怎么会还在床头柜上，难道他昨晚忘记吃了？ 可是如果他真的忘记吃了，昨晚应该会做噩梦才对，但他清晰的记得他昨晚并没有做噩梦。 陆清看着这两粒安眠药，心中的不安更加突兀，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心跳正在不受控的加速。 突然，洗手间里出现"啪嗒"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 陆清缓缓向后转头，看向洗手间的方向。
洗手间里没有开灯，里面的物件被不透明的磨砂玻璃半遮半掩地挡住，从外看里面仿佛有好几团黑色的影子，蛰伏在磨砂玻璃背后，一动不动。 陆清盯着卫生间门后的黑影，抄起手边的椅子，他想走过去打开门看看究竟，却发现自己的脚仿佛被定住了，正当他和自己的脚作斗争时，眼睛的余光扫到黑影好像动了下。 咚咚咚—— 陆清的脚和房门一起被敲门声打动。
不知道为什么，敲门声的响起，竟然有些缓解他的不安，尽管他现在还没法确定门外的人是否对他没有危害。 陆清打开门，最先入眼的是宾馆的枕头和被子，他侧头看了看，才看到徐蛰的脸。 "你..." "早上听你说完三点多敲门的事，我害怕了一天，刚刚回屋之后越想越害怕，所以我来找你睡一晚，行行好，收留我下，我是真的怕。"徐蛰压下陆清刚要开口的声音，机关枪一般快速把话说完，末了，还向陆清摆了一个可怜的表情。 陆清被他这一大段话说的一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陆清突然觉得松了一口，但他还是表面佯装嫌弃道："噫，你个大男人别摆出这幅表情。" 说着，陆清侧过身让徐蛰进屋，默认同意他的请求。 等徐蛰进来，陆清立刻关好门，上了锁。 "你屋什么味道？你点香了？" 徐蛰刚把被子枕头放到沙发上，就皱起眉头问了句。 "...没有，我也不知道味道从哪里飘进来的，真是奇怪。"陆清边回复，边按下卫生间灯的开关，然后一把拉开磨砂玻璃门。 ——里面除了掉到地上的牙膏，其他一切正常。 "你屋这个味道..."这时，徐蛰吸了吸鼻子，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有点熟悉。" 陆清听徐蛰这么说，也来了精神，他没想到徐蛰还懂这个，正当他准备开口让徐蛰好好想想时，徐蛰就突然变了脸色，然后在他屋四处翻找起来。 陆清看他表情严肃，也没敢问他在干嘛。没过多久，陆清就见徐蛰从他的床底掏出来一个东西。 是个小香炉，里面还插着根没烧尽的细香。 "这是什么？你知道吗？"陆清见到这个，脸上也没了笑容，因为他确认之前他的床底还没有这个东西，可它今天竟然出现在这里了，这说明一定有人进过他的屋子。 "这是舍子香。"徐蛰解释："就是用曼陀罗花制成的香，吸多了会出现幻觉，经常有江湖骗子用这个骗人，好让人相信他们，以便牟利。" "不过你屋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徐蛰疑惑道。 陆清没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 两人思索了一番，决定下楼找宾馆负责人调监控看下。 宾馆监控是下午修好的，陆清和徐蛰将修好后到他们回来这个时间段的监控看了个遍，也没有发现端倪，也就是说进陆清屋子的这个人应该是他们早上走后到下午监控修好这段时间来的。 "那上午这段时间，您有看到有什么人经过我的房间吗？"陆清问宾馆负责人。 宾馆负责人仔细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道："这我倒没有关注，不过我记得您上午十点多不是回来一趟吗？" 陆清和徐蛰听到这个回答大吃一惊，徐蛰可以证明那个时间陆清和他一起在局里，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那么那个人是谁？ "您确认看到的是我？"陆清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宾馆负责人见他反应那么大，尴尬的挠了挠头，又仔细回想一番："好像也不大确定，我没看到正脸，但是我记得我和他说了话，他的声音和您很像...再说，这边有这种身高的也就您和小徐师傅了。" 所以宾馆负责人之所以认为那个人是陆清，纯粹是因为那个人的身高和声音都和陆清相仿，这个信息让陆清想到了之前陷害他的那个人，恐怕这次的"舍子香"也是那个人所为。 陆清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得罪了谁，他仔细回想了下自己的前二十三年，好像也没干过什么能让人这么陷害的罪大恶极之事。 徐蛰拍了拍陆清的肩膀，把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拽了回来。 得到宾馆负责人第二天给陆清房间换锁的承诺后，两人回到房间准备休息。 伸展着躺在大床上的陆清看着窝在小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徐蛰，不知道怎么就有点良心发现，关心的问了句："老徐，你那样窝着难不难受？" 闻言，本来背对着陆清窝着的徐蛰突然转过头，眼睛里还闪着期待的光，仿佛在期待着陆清的下一句话，可是下一秒，他眼里的光就瞬间消失了。 "要不你打地铺吧，至少能伸开腿。"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