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亡笔（四）
“林祎也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凭空消失，所有东西都在家，就是人不见了。她的手机屏有裂痕，看着像摔的，而她老公和孩子都说她失踪前手机屏是好的。"董站道。 “我去，难道说周书舒真的和红眼恶魔签订协议了，然后红眼恶魔把林祎杀了？”陈元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故弄玄虚罢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红眼恶魔，我觉得是有人看了周书舒的小说，故意伪装成红眼恶魔犯罪，你说呢，老徐？”陆清是完全不信鬼神这一套的，他见徐蛰在那儿发呆，就拍了下他。 “…嗯，你说得对。”徐蛰心不在焉的回答。 陆清看着徐蛰这幅样子，心里暗暗泛起嘀咕。 徐蛰这两天特别不对劲，从医院回来后他就老是发呆，要不是医生说了是轻微脑震荡，不会对脑子有太大的损伤，陆清都要以为徐蛰脑子被撞坏了。 被陆清拍醒后，徐蛰终于把精神集中到了案件上，他看了眼林祎的信息，然后手上开始动作，没过多一会儿，他“啧”了一声，感觉事情似乎有些难办。 “体卦为乾金，用挂为水，体卦生用卦，离卦为火，火克乾金，大不吉...”说到一半徐蛰顿了下，可能是看大家的表情太过疑惑，他换成大家能听懂的说法：“凶兆，林祎恐怕是凶多吉少，我算出她应该是在一个很黑的地方，我建议可以在她家小区下水道、垃圾站、化粪池之类的地方找找。” 徐蛰此话一出，大家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前他们还只是猜测，并且内心还对林祎可能活着抱有希望，可是徐蛰现在这么一说，他们只想赶快找到林祎。 经过一阵部署安排，其他人被调去林祎的小区搜寻。 许奇则是带着陆清和徐蛰前往林祎所在公司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临走前许奇被章思芮叫去交代事情，陆清和徐蛰则是先坐在警车上等待。 自从坐在警车上开始，徐蛰就一直看着窗外发呆，也不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被世界抛弃的颓废感。 陆清见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毕竟那个人如果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话，徐蛰这回也算是受到了他的牵连。 “老徐，你头还晕吗？”陆清悄悄看了徐蛰好几眼，然后尝试着开口。 徐蛰转过头来看他，眼神中带着不解，不大明白陆清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摇了摇：“放心，已经好了。” “...那个，如果你心里有啥事也可以和我说说，我们是朋友嘛...你放心我嘴很严，绝不往外说。”陆清试探着向前问。 徐蛰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陆清。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眼神也很平淡，但陆清却从他这种平淡中感觉到一种被藏匿的很好的极为复杂的感情，那是一种融合了恐惧、期待、怀疑、失望与喜悦于一身，然后被搅得支离破碎的感情。 这种无声的煎熬将时间无限拉长，明明没过多久，陆清却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半个世纪。就在陆清要坚持不下去时，徐蛰终于开了口。 “陆清，那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徐蛰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似乎是将这个问题压在嗓子里吞咽了许久，才有勇气问出来。 “我那会儿在洗澡啊。”陆清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问的有些懵，下一秒就有一个猜想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徐蛰这两天情绪低落，对他爱答不理，该不会是在怪他那天没有及时接电话吧？ “老徐，我真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我那会儿真的在洗澡，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呀。”陆清赶忙解释，生怕徐蛰误会。 陆清为这个问题着急的模样，活像只在地上胡乱转圈的小狗，看的徐蛰一下子就笑了。 得到陆清的答案，徐蛰的心中好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他更多的感觉是轻松，也有那么一点因为大石头的离去而感到心里空落落的。 陆清也不知道徐蛰怎么突然就想开了，但陆清见他恢复正常，也是真的为他高兴。 徐蛰又露出了那个陆清熟悉的笑容，再次见到这个久违的笑容陆清居然有些恍惚，然后陆清在恍惚中听到徐蛰认真的对他说：“好，我相信你。” “关于那个人...”徐蛰犹豫了下，似乎是在考虑该怎么说，“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和你说，但我不想骗你。” 陆清听到徐蛰话里的意思，心里咯噔一下，恐怕徐蛰真的和那个人认识。 “不过我会找到他的。”徐蛰坚定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他说这话时眼睛看着陆清，陆清却感觉徐蛰仿佛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说完，徐蛰把头转回去，目视前方的椅背。 “我会找到他的。”陆清听到他又小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他知道这次徐蛰应该是对他自己说的。
林祎和周书舒的工作单位在 z 市广平路银丰大厦。 虽然对银丰大厦早有耳闻，但三人一到目的地还是不禁感叹这个建筑的外观。 银丰大厦位于 z 市金融商圈的黄金地带，毗邻龙平广场，四周交通发达，银白色的山丘状建筑矗立在一众四四方方的小写字楼中央，显得格外张扬。 进到公司，接待他们的是人力资源总监。 没有过多的客套，许奇直接开始了问话。 “听说是您公司这边通知的周书舒和林祎家属她们没来上班？” “啊对对对，她们两个昨天都没来上班，电话微信也都联系不上，本着员工关怀嘛，公司是比较注重员工本身的，就怕出什么事，所以联系了她们家里人。” “她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哎呦，关系嘛，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其他的我还真不大清楚。我们也就在工作上有过接触，工作嘛，难免有争吵，不过都是为了达到共同的目标，为了把工作做好，争吵也是在所难免的...再说工作上的事也算不上争吵，也就是一起探讨探讨。” “可是我们听说她们相处的不大融洽，好像矛盾还挺大的。” “那估计是她们私下的事吧，这我还真不大清楚，毕竟和公司无关。女人嘛，你们也懂，心眼就那么大点，俗话都说了，三个女人一台戏，我看两个也够呛的。” 啪的一声，桌子被拍响，其余三人都被吓一跳。 “您只需要客观的和我说下两人关系，我们会自己判断，没必要拿人家性别说事。”许奇冷冷道。 陆清看出许奇有些动怒，忙在桌子下面拉了他一下，然后接住话：“林祎是周书舒的直属领导吗？” “...啊？”人力资源总监似乎还没从刚刚拍桌子的惊吓中缓回来，他愣了下才回：“对对对，是的。” “您这边方便再找两个和她们接触的比较多的员工来和我们聊聊吗？” “警察同志，现在上班时间，确实大家都比较忙，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实在走不开。而且大家也都是只在工作上有接触，估计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您看这样行不行，如果有什么线索，我保证立刻通知你们。” 听到人力资源总监的这通说辞，陆清他们就知道今天从他这里恐怕是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了，于是三人只能灰头土脸的离开。 徐蛰可能是刚刚在人家会议室里茶水喝多了，临走前说要先去上个卫生间，陆清和许奇就在楼下等他。 在楼下站了一会儿，陆清听许奇在旁边闷声道：“陆清，我刚刚是不是又没控制住自己？” 陆清一听，发现许奇还没被愤怒冲昏头脑，于是他欣慰的拍了拍许奇的肩膀，安慰道： “能发现自己的问题就是好同志，不过你刚刚做的也没错，确实是那个家伙说的话有问题。” 许奇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带着情绪工作不对，但是我实在控制不住...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姐姐就是被无良公司逼死的，他们当时也是这么性别歧视我姐姐，明面上暗地里，用软刀子刺人，我姐姐又比较敏感...” 许奇没把后面说完，但陆清明白他的意思。 “从 hr 就能看出这个公司的企业文化是什么样，这个公司的人力总监都能张口就说出带着性别歧视意味的话，还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就说明这个公司的高层估计也是这个垃圾样。” “周书舒和林祎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估计没这个人力总监说的那么简单，我们还得想办法再找别人问问。” 许奇对陆清的话表示认同，他收拾好自己不该在工作中出现的情绪，开始思考后续的工作。 又过了好几分钟，徐蛰还没从楼里出来，陆清差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掉厕所里了。 陆清掏出手机准备给徐蛰打电话，他刚拨上手机号码，就见徐蛰慢慢悠悠从楼里出来。 "你这是去当黄金矿工了吧，这么慢。"陆清简直无语。 徐蛰没理会他的调侃，而是心情颇为愉悦的一把揽住陆清的肩，推着他往车上走，边走还边说：“之前不是欠你一顿大餐吗，今晚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