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旧案（下）
自那以后，徐蛰有事没事就去找陆清玩。陆清和徐蛰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气质，让徐蛰忍不住想靠近他。 徐蛰很喜欢和陆清聊天，他每次都能从陆清的口中得知许多他从未见过的新鲜事。最重要的是徐蛰和陆清相处很舒服，他长这么大，感受过太多来自周围的恶意，那些恶意有的是针对他的职业，有的是针对他的身世。唯独在和陆清的相处过程中，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尊重。 不过在有些时候，徐蛰也发现陆清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完美，陆清在某些事上显得尤为冷漠。 就在前几天，f 市公安局家属院发生了一起人神共愤的药狗事件，一夜之间家属院的狗全部被毒死，这极为恶劣的手段在 f 市公安局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认为这完完全全就是对 f 市公安局的挑衅。 怀着愤怒的心情，大家用尽全力一天之内就破了案，一举拿下杀狗凶手后，才发现原来是他们之前抓捕的小偷团伙在进行报复。 虽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不幸的是小黄也是这起案件的受害者之一，小黄的离开让徐蛰心情低落了好一段时间，尤其是刚开始的几天，他难过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转眼到了小黄的头七，徐蛰蹲在一个小土堆旁给小黄烧纸钱。 烧着烧着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不过是死了而已，它就算这次没死，以后也总有一天会死。生命就是这样，活着就是为了走向死亡，况且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陆清清冷的声音出现在徐蛰上方。 徐蛰明白陆清对小黄的感情不会像他那么深厚，他也不奢求陆清能像他一样为小黄难过。可是他也没必要在别人难过的时候说出这么没人性的话吧？ “你还是人吗！？”徐蛰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冰冷的话是从陆清嘴里说出来的，他猛的转头抬眼瞪着陆清，气得身上都微微发抖。 陆清也没想到徐蛰会对他的话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他看着徐蛰发红的眼眶和里面蓄着但未掉落的泪花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会像今天这样为我哭泣吗？” 陆清说这话时的表情很奇怪，徐蛰却从这种奇怪中感受到了一丝希望，他似乎是在祈求某种希望成真。 “放屁，我哪儿哭了！呸呸呸，没见过这么咒自己的，活人不要总是把’死’字带在嘴边知不知道？会影响气运！”陆清这个问题让徐蛰感到害怕，他总觉得自己一旦回答了，陆清过不了多久就会出事。 徐蛰眼神闪躲着转过身去继续烧纸，然后两人就没有再说话。待徐蛰的纸钱烧的差不多了，身后的陆清才有了动静。 他伸手拉起徐蛰，说：“走吧，去吃饭。” 徐蛰乖乖被陆清拉着跟在他身后，没走两步，徐蛰快速捯了下步子，追赶上陆清，和他并肩。 因为刚刚的不愉快，徐蛰不知该如何开口和陆清说话。他偷偷瞥了陆清两眼，刚才在气头上没注意，现在才发现陆清今天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他看起来很憔悴。 “昨天没睡好吗？还是案子进展的不顺利？你黑眼圈明显的都要变成熊猫了。”徐蛰开启和好发言。 陆清笑了下，回：“都有吧，案子进展的不顺，晚上自然睡不好。” 徐蛰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个小锦囊。 “这个给你，你随身带着他，晚上或许会睡得好一些。” 陆清接过小锦囊，上面还带着一种奇特的烟灰香气，他问了句：“能打开吗？” 得到徐蛰的同意，陆清把锦囊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叠成三角形的符纸。 “这是我亲手写的，保证管用。”徐蛰竖起一个大拇指，给予自己肯定。 陆清被他的自信感染到，觉得自己的疲惫感都减轻了不少，他小心翼翼的把小锦囊放到贴近心脏的内兜里，对徐蛰认真道：“好，我会随身带着。” 再往后几天，徐蛰就很少再和陆清约出来吃饭了。倒也不是因为两人感情淡了，而是因为陆清那边的案子一直破不了，上面施压，他们无暇顾及其他，几乎所有人都全身心投在案子上。 徐蛰也为他着急，于是某一天他在上班路上蹲到了章泽锋。 “章队！”徐蛰叫住章泽锋。 “嗯？”章泽锋停住脚步，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他看到徐蛰想了会儿，才道：“你是陆清的那个小朋友…徐蛰对吧？” “嗯对，那个…”徐蛰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会儿，才咬牙把自己找章泽锋的目的说出来，“可不可以也让我加入到你们查的案子里，我觉得你们应该需要我。” 章泽锋听到徐蛰的请求愣了一下，然后他不确定的说：“你是听陆清……” “不是！陆清什么都没有说。”徐蛰一听章泽锋扯到陆清，忙打断他，他可不希望陆清被误会，“是我自己想加入，我的方法还是挺有用的，我之前帮这边破过很多案子，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们。” 章泽锋闻言看了徐蛰一会儿，他回了句“我会考虑的。”就让徐蛰先回去了。 又过了好几天都没有收到信儿，徐蛰还以为自己的请求泡汤了，就在他郁郁寡欢的时候，章泽锋找到了他，告诉他可以加入进来。 徐蛰再次见到陆清的时候是在案件分析会上，他比之前看起来又憔悴了不少。 徐蛰猜测他憔悴的原因跟这个案子脱不了关系，因为他们手上这个案子确实挺难办的。 死者是在丘岐山山脚下一个新开的宾馆楼梯转弯处发现的，被发现时他的整张脸皮都被剥下来，不知去向，双手双脚被麻绳绑在一起，地上一大片血迹，死状极其惨烈。 死者的致命伤是心口的刀伤，法医推断是一刀毙命，说明凶手对人体结构还是比较了解，才能这么准确的一下刺死死者。 尸检发现死者致命伤刀口比较特殊，结合其脸上平滑的切口可以推测凶器极有可能为手术刀。因此凶手很有可能有医学背景。 由于丘岐山景点正处于开发阶段，宾馆也是刚刚建成不久，还未正式开业，所以各类设施都不完善，更别提有监控可以查看，警方的调查就更加困难了。 经过多天的走访排查，警方都没能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死者也一直没人认领，无法确认身份，调查一下子陷入僵局。 徐蛰也跟着他们排查了两天，还是一无所获。 眼看着大家的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上面还催破案催得紧，徐蛰努力搜刮脑子里的知识，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帮助破案。 终于，他在脑海深处翻出一个被埋藏的都浮了好几层灰的法子。 “我有个方法，或许可以看到凶手的样子。”徐蛰一拍手掌，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真的？小徐你有办法？”章泽锋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他向徐蛰确认道。 徐蛰点头：“那个法子我从来都没有用过，不过可以试试，反正咱们现在也没有头绪。” 章泽锋一听也是，随即同意了他的想法。 徐蛰得到批准，和大家打完招呼就要回家准备东西，他们约定第二天到那个宾馆汇合。 临走前陆清叫住徐蛰，徐蛰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自从徐蛰加入进来，陆清就变得很奇怪。徐蛰也说不上来他是哪里奇怪，陆清还是每天都和自己打趣，两人一起吃饭，可是徐蛰就是有一种两人渐行渐远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徐蛰和陆清的相处变得拘谨。 “小蜇，你明天大概几点到？”陆清问。 陆清脸上的笑很温柔，可是徐蛰却觉得那笑意未达眼底。 “我应该会早点到，我得先去摆阵。”徐蛰答。 陆清闻言点了点头，又说：“好，那到时候我这边忙完就去找你。” “嗯，那明天干完活咱俩一块儿吃饭。”徐蛰回。 徐蛰回到家直奔书房，一阵翻箱倒柜就为了找那本古籍。他记得他很久以前好像在古籍上看到过一种阵法。只需在案发地摆阵，点燃舍子香放在死者物品上面，加之咒语就可以让他的意识短暂的回到案发时死者的身上，借助死者他或许可以看到凶手长什么样子。 嘀哩咣啷半天，徐蛰才找到古籍。可能是声响太大，徐蛰的师父被吸引过来。 “小蜇，你干嘛呢？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师父刚走到门口，就见书房里被倒霉孩子弄的乱七八糟。 “没事师父，我找东西，待会儿我就把书房收拾好。”徐蛰自打听见他师父的脚步就开始努力把东西放回原位，可惜他翻得实在太乱了，到他师父进门也没能收拾完，于是他赶忙承认错误。 师父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这孩子真是太不省心了。 “小蜇，你这两天在做什么？都见不到人。”师父那天给徐蛰算完，卦象显示没什么事，可他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两天他又给徐蛰算了一卦，卦象和前几天相比简直是巨变，卦象显示极为凶险，搞不好要有血光之灾，也不知道这小子摊上什么事了。 徐蛰知道他师父一般都不会过问他在干什么，这回莫名其妙的问起来，估计是算出了什么问题。 “啊？就和之前一样，帮公安局破案，怎么了师父？”徐蛰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站直等他师父的教诲。 “我这两天给你算了一卦，结果不太好，你最好这几天避一避，不要出门。” 徐蛰一听这哪能行，他都和章队陆清约好了。 “可我明天都和别人约好了，师父您教我的做人不能言而无信，要不我带点东西避一避吧，过了明天我就不出门了。”徐蛰放软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和他师父讨价还价。 徐蛰从小就过的苦，他师父虽然表面很严厉，但心里还是心疼他，所以每次他一这样他师父都会随他的意，这次也不例外。 “行了行了，都那么大个子了还这样，不知羞。”师父摇了摇头，从自己脖子上取下里一块儿玉吊坠，放到徐蛰手里，“明天你戴着这个，回来再还我。” 徐蛰双手接过，心里很诧异，他没想到他师父会把自己随身戴着的玉吊坠给他。 难道说这次真的那么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