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桂昨晚见他没回来,担心了他一夜,一早就匆忙赶来这里,看见郗真在屋里,才松了一口气。
“我真怕昨晚师兄一怒之下弄死你,然后抛尸荒野。”炭盆快要熄灭了,扶桂加了些炭,将水壶放上去烧水。
“才不会呢,”郗真很得意,把雪狼皮拿在手里,“看,我还拿到了这个。”
“那你昨晚是睡在大师兄那里了?”扶桂一脸惊讶,“你......你们不会......”
郗真不解其意,“不会什么?”
扶桂一脸不可言说。
郗真慢慢回过味来,道:“才不会呢!我绝对不会让他碰我一根汗毛!”
扶桂嘿嘿笑了笑,道:“大师兄是个正人君子,你俩要是成了事,他肯定会对你负责的。”
“那也不行!”郗真哼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道:“欸?不如这样,我给他下药,假装与他成事,然后要挟他!”
扶桂心说对了,这才是郗真该有的样子。
“还是算了,”不等扶桂说话,郗真自己就觉得不妥,“换了是我,有人这么对我,我肯定直接杀了他。谢离也不是什么好人,八成也会斩草除根。”
扶桂笑道:“你还挺了解大师兄。”
俩人闲聊了些有的没的,郗真便换衣服出门去上课。
天色不好,风又大,卫夫子有意磨炼弟子,将人带去先天崖练剑。扶桂也去了,他是药长老的得意弟子,若这些人有个跌打损伤的,他还能从旁照应一二。
众弟子之中,谢离只穿着最简单的白衣,偏他气质出尘,如白梅一般立在青褐色的山崖上。郗真要比他热烈得多,一身红衣灿若朝霞,有他在,连混沌阴沉的天色都明亮了几分。
卫夫子安排弟子们两两比剑,郗真自然是要冲着谢离去的。
还没等去找他,扶桂先把郗真拉到了一边,“给你看个好东西。”
扶桂拿出一个小瓷瓶子,一打开,只觉花香浓郁,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郗真问道。
“是香丸。”扶桂道:“我这几日研究了不少美人生平,发现她们大多身有异香,勾魂夺魄。所以我特地给你做了些香丸。”
郗真把那香丸倒出来看了看,道:“为何是花香?”
扶桂道:“现在正是冬天,花香多稀罕。”
郗真点头,“也有道理。”他看向扶桂,有些警惕地问道:“多少钱?”
扶桂伸出三个手指头,郗真拿着瓷瓶,道:“我看你不是来这儿求学的,是来做生意的吧!”
扶桂大惊,“怎么这么说,我可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才给你看的。”
郗真哼了一声,倒出几枚香丸拢在衣袖里,道:“回头找我拿钱。”
扶桂立刻喜笑颜开,“好嘞!”
谢离正与一个弟子过招,抬手便将那弟子的剑挑翻。那弟子面有惭色,流露出不想与谢离对招的意思。
“我来吧。”郗真径直走向谢离,崖上的弟子都被惊动了,连卫夫子也往这边看,怕他们两个又起冲突。
不过郗真这次来的目的不是挑衅谢离,只抽出剑,规规矩矩行了礼,“师兄,请。”
谢离挽了个剑花,衣袂随风飘荡。于是两人过起招来,郗真剑术轻盈飘忽,谢离却不动如山,每一个招式中都透露着从容。
郗真有些恼,他最讨厌谢离这个样子,好像自己的剑法在他面前不值一提似的。眼见郗真剑招越发刁钻狠辣,扶桂在一边干着急。是叫你去勾引他,不是叫你去杀了他呀。
长剑与长剑碰撞,如同金石相撞,声音清越。谢离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郗真,忽然问道:“你身上什么味道?”
郗真一愣,那股子狠辣之意顷刻间消失了,他眼珠子转了转,笑问:“什么味道?”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是春风和煦,花开满山。郗真就是一只花海里的蝴蝶,或许比花还要鲜艳。
郗真挑眉,又问道:“好闻吗?”
谢离一挥长剑迫使郗真退出去几步,道:“我不喜欢。”
他不说好不好闻,只说他不喜欢。像是知道郗真身上的味道就是为了他似的。
郗真停在原地,兀自琢磨了一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
扶桂走到郗真身边,问道:“怎么样?”
郗真把香丸抖露出来,“他说他不喜欢。”
“不喜欢?”扶桂道:“我还有别的味道,檀香,沉香,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可以为你单独订制。”
郗真看着他,“你......”
扶桂道:“我怎么?”
“你不会是和谢离一伙,专门卖我东西的吧。”
天色阴沉到中午,到底还是下了雪,雪花纷纷扬扬,顷刻间地面屋顶都花白了。谢离回到院子,院中有个人在等他。这是山下客栈的白掌柜,约摸三四十岁,一身不起眼的灰衣,下盘很稳,看得出是个练家子。
见谢离进院子,白掌柜忙上前道:“百斛珍珠和一箱蜀锦都已经收到了。”
谢离点点头,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珍珠留下作为你们日常花销,把那一箱蜀锦送回去。”
“是。”白掌柜应了一声,却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