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最大的愿望难道不是要过得比大房好?难道不是我们兄弟有出息?若是您不再为难嫂夫郎,不再打拆散四哥嫂夫郎的主意,家里和和睦睦,我们兄弟自然会奋发图强,让您过上好日子的。若是有高中那一日,四哥定会请封您为诰命夫人,到时,无论是安氏的祠堂还是父亲的墓园,您想去就去,再也无人敢阻拦您。若是您愿意,我们将父亲的灵位请出来,自家建个祠堂,待你百年之后,灵位就摆在父亲身边,再也不用受大房的气。”
安五这话,什么百年之后,若是现代人只怕要觉得不吉利,可对安母一个封建妇人,还是个被正房打压多年的小妾来说,灵位能摆在夫君身边,那是最最重要的事。
她立马忘了季羽,看着窗户憧憬道:“若是有那一日,定要将冷如意那贱人的墓从你父亲身边挪走,将我葬你父亲身边……”
季羽贴着窗户侧着耳朵听正房里说话。
四哥气势汹汹地进正房要作甚?
因为方才庄家父女的事要跟安母吵架?
若是之前他必定是不屑去偷听什么的,可今日四哥那般维护他,他担心安母会秋后算账,会哭哭啼啼地骂四哥。
可他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出个什么来。
他才听到一点点哭声,突然又听有脚步声出了正房朝东厢房走来。
四哥出来了?
季羽连忙坐去了案桌前,提笔练字。
若是让四哥看到他鬼鬼祟祟偷听就不好了。
门“咯吱”一声打开又关上,安四进了屋,见羽哥儿正低头练字,那恬静的模样看得他满肚子的火顿时散了个八分。
他收了收脸上的冷意,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珠帘外看羽哥儿练字。
季羽虽然低着头,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四哥注视他的目光。
这让他越发心虚。
感觉手心出汗得厉害,连握笔都有些困难了,他只得佯装无意地抬头,然后一脸地惊喜:“四哥,你回来了?这么快?”
然后,打水拧帕子泡茶,跟勤劳的小蜜蜂似的。
见他如此体贴,一脸善解人意的笑,安四心中剩下的那二分怒气也没了。
搂着他的腰放腿上抱着:“怎么不问我润笔之事?”
季羽还从未坐过男人的大腿,顿时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想推开起身,可又贪恋四哥身上的温暖。
独自活了这么些年,四哥还是头一个坚定地站在他这边,在言语和行动上维护他的人。
他不是扭捏的人,既然舍不得,便心一横抬手搂着四哥的脖子,羞涩地道:“我一直等着四哥你说呢!可四哥你不是一直忙嘛!”
安四被他这番善解人意的话说得心都化了,捧着他的脸柔声道:“今日之事,我替母亲向你道歉。”
季羽摇头道:“四哥心里有我,我心已足矣。”
他这并不完全是哄人的话。四哥今日对他的维护,他真的十分感动。
他不是女子,不需要细微的呵护备至,只要在大是大非上四哥在乎他,站在他这一边,他真的心满意足了。
说起今日的事,安四轻叹一口气,无奈地道:“我母亲……便是这般糊涂。以前在老宅时糊涂,如今还是这般糊涂。我也是气得很,可她到底是我母亲,曾经受过那么多苦,我实在不忍心苛责她。”
季羽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违心地道:“四哥,你无须为了这些事责怪母亲。”
又强调道:“只要四哥心里有我,旁的事我并不在意。”
“羽哥儿……”安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从小在老宅见过的那些妇人夫郎,每日里除了争风吃醋便是勾心斗角,鸡毛蒜皮大的事都要哭哭啼啼闹得宅子里不得安宁。
可他的羽哥儿……
他母亲是什么人他清清楚楚,可他从未见他的羽哥儿抱怨过……
他的羽哥儿可真好啊!
夫夫俩笑着对视片刻后,安四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季羽:“羽哥儿,这是那润笔二十两。”
季羽一愣:“四哥,不是十五两吗?”
安四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今日景元兄看了你第一卷 的手稿,觉得越写越精彩,便多给了五两。”
羽哥儿被母亲刁难,他心中愧疚万分,不知该如何安慰,恨不得贴个百两银子好让羽哥儿高兴高兴。
可以羽哥儿的聪慧,贴太多只怕不会信。只能贴少点,往后每次都贴一些,希望羽哥儿能一直高兴。
第三十九章 夫复何求
安四这么做只是想让羽哥儿高兴,而季羽确实很高兴,掂了掂钱袋笑眯眯地道:“这么说,景元兄还是个厚道人了?”
他不止感叹景元兄的厚道,还万分感谢蒲公。
若无蒲公的书,哪有这般精彩的话本?
虽然抄袭不耻,但也是无法的事。他倒是可以自己原创一本,可他喜欢的那个调调在这个世界只怕不被认同。
厚道人安四也笑了笑:“景元兄确实不错。”
等高兴劲过了,季羽又将钱袋推了回去:“四哥,银子你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