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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 2)

王小浩守株待兔,特地在这儿等着逮徐砾,哪里会再手下留情。他呼出酒气,笑得脸上横肉直飞:“贱人,我看你今天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酒吧里,施泽去吧台找人结了账,反倒不着急走了,四处打量着周围。

舞池里挤满了跳舞蹦迪的人,众人皆隐匿在黑暗又狂热的那一小块区域里,身体贴着身体,手臂碰着手臂,轮廓时而显现,像浮标般沉沉浮浮,似醒似醉,挥洒着无处发泄的旺盛生命力。

施泽顺势靠在吧台的高脚凳上发呆,耳朵里乌糟糟塞满了震耳欲聋的音乐,脑子里也乱七八糟。有个男人过来喝酒时瞧着他,一身校服看就是个愣头青,还打算过来搭个讪,没开口就被施泽一声吼给吓开了。

施泽想到徐砾每天都来这样的地方,都看见这样的一群人,甚至徐砾就是其中的某一个,心里就不禁泛起嘀咕,从头到脚感到不适。

现在也算抓到了徐砾一个把柄,他想等回了学校,自己就是胜券在握,要是徐砾再来故意恶心他,他就把今天这些事一兜子全说出去。

施泽打算离开Freedom的时候夜场正到高潮,他一路撞见了好几对男人,在厕所待了不到一秒就夺门而出。

厕所正靠近偏僻无人的后门,墙边贴着绿莹莹安全出口的标识,他急着出去,骂骂咧咧推开铁门,一头扎进了燥热的夜色中。

“干你娘!”安静的巷子里传来一声惊喝,“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这可不是我干的!操……”

施泽被吓得跟着一弹,心跳赶上里面震动的节奏,才往前试探地走了两步,一团黑影从那头三步退两步跑地窜了出来。那人见到施泽也没注意没停下,屁滚尿流地冲进了酒吧里。

世界重新陷入了安静。

“我去......”施泽这两天碰上的倒霉事都快赶上往常一整年的,他认出了王小浩的脸,心道得是什么事情把人吓成这样,猫着上身往那边瞧。

徐砾佝着背,从黑暗中抖抖瑟瑟地走出来时,手上还提着那盒捡回来的打翻了一半在塑料袋里的盒饭。他的头发全都湿透了,乌黑的头发一簇一簇耷拉在眼前,遮住了那双黑色的眼睛,就如同遮住了他半张脸都看不真切。

施泽震惊地立在了原地。徐砾攥紧的左手、和右臂满是鲜血,在昏黄的光线下也十分骇人,徐砾的右手手臂上割出了一道长长的刀痕,白花花浸着鲜红的皮肉都裸露在外,那血一直往下淌去,顺着塑料袋蜿蜒而下,飞速地汇聚成好几滴,唰唰滴落到地上。

“喂!你疯了?!”施泽看着他一手捂着伤口,却仍然无动于衷地去搬动自行车,终于忍不住喊道。

徐砾脸色青白,看了他一眼,单手推着自行车径直走了。

真是不可理喻。

施泽猛地提了口气,快步赶上去,皱着眉头机关枪一样说道:“你不要命了?流了这么多血,等会走在半路晕倒了,会死的啊!”

“关你什么事。”徐砾声音虚弱,抬头看着黑暗的小巷前方的一点光亮。那头的马路对面有家营业到半夜的小卖部。

“我——操!”

施泽被噎了回去,一句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暗骂自己多管闲事,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怒气冲冲继续跟着走在一旁。

终于到了马路边,光线亮起来,徐砾满身血迹,手上的血还在流,滴得到处都是。施泽再也忍不下去了,骤然一把按住了徐砾的肩膀,另一只手用力握紧自行车的把手,迫使徐砾停下。

“再走再走,等下别人以为是我干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我真是服了!在这里等我!”

他恶狠狠说完,转头跑去了前面那家便利店,三步两步就过了马路,不见人影,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半团纱布和一条丝巾。

“没有纱布了,先止住血,再去医院吧。”施泽喘着气,睨着眼,将东西往他手里一塞。

徐砾轻声说了声谢谢,手指发着颤地摆弄着纱布,往鲜血淋漓的胳膊上盖去。

施泽看他那副样子心里急躁得很,不耐烦地一下抽走了他手里的纱布,火速给他一圈圈缠上,再拿了那条丝巾系上去紧紧打了个结。施泽动作粗鲁又笨拙,但速度很快,徐砾像是这时才惊慌失措,整个人呆在那儿,最后疼得拧着眉嘶了一声。

徐砾的右手悬在空中好一会儿,才迟钝地缓缓地放下来。

“施泽——”

他们站在路边似乎陷入了僵局,徐砾抬头看向施泽,眼睛被无数站路灯映照着,灼灼发着亮,他张了张嘴,停顿片刻,似乎想再多停留休息一会儿。

他轻声说道:“止住血就好了,不用去医院,你快回去吧。”

“随便你,算我多管闲事。”施泽一愣,冷着脸哼了一声,挎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1章

月考完之后的早晨,阳光明媚,来学校上课的同学们比起前几天看上去都要神清气爽。

施泽在学校外卖手抓饼的早餐店门口,碰见了顾飒明。他今天又没骑车,急急忙忙挤进地铁才来的学校。在等老板娘摊饼打蛋的时间里,施泽面无表情地眨巴着眼睛,看起来无精打采。

顾飒明见着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走过来先就劈了一掌下来,没想到,施泽反应平平,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甩开手嘟囔道:“你今天怎么来买早餐了?手抓饼还配得上我们顾少爷么。”

“起晚了。”顾飒明没理会他的揶揄,点了两份手抓饼,随口问道,“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这么萎,又通宵打游戏?”

“打什么游戏,打游戏我是这样的么?直接两眼放光生龙活虎好吧!”

施泽皱起眉头,手插在裤口袋里上身往后靠倚着墙,像是神情萎顿发着呆,又像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说:“我怀疑最近是不是冲撞了什么霉运,顾飒明,你真的好好想想……自从你弟——转学到我们班,徐砾和他……”

“你受什么刺激了?” 顾飒明打断了他,嗤笑道:“到底是我弟把你刺激了,还是徐砾刺激的,你好好想想。别把他们混为一谈。”

施泽的手抓饼做好了,店里老板娘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这些个子比大人还高的小孩聊天,也认识施泽的模样,笑眯眯地问今天要加什么酱。施泽让老板娘加了辣酱,把东西套进塑料袋里后提到了手上,站在一旁等着顾飒明。食物的热气瞬间氤氲弥漫到指尖,施泽刚刚被堵得没了话说,此刻想起的,是徐砾昨晚满手是血的从幢幢的黑影中走出来以及站在路边看着他的模样。

太邪门了。

施泽仍然皱着眉头,一伸胳膊往早餐店旁的柜子上撑着,手臂外侧靠近手肘上方的一大块红印就露了出来,有的地方发青发紫,甚至肿了起来。他扭着头,自己拿这只手去按了按,突然嘶地一声收回了胳膊。

“你昨晚打架去了?”顾飒明疑惑地看着他。

“打什么架,”施泽怏怏不乐地说,“被我爸踢的,昨晚我去酒吧转了转,真没吃没喝没干嘛,就沾了点酒味……”

“考完试你就去酒吧,被逮到也不算冤。”

“他平常又不管我,看见我突然想管就管了,怎么不去养条狗啊!”施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真倒霉”。

顾飒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往学校大门里走去。

老天爷似乎听见了施泽苦不堪言的抱怨,让他时来终于运转,触底便是反弹,一连几天都没有再遇上和徐砾有关的糟心事,甚至与徐砾一次面都没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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