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那边有人走过来问道。
“没事吧,继续!”
施泽看着徐砾的身影消失在球场拐角的地方,仍然站在原地发愣般没有动弹,顾飒明起身过去拍了拍他。他看向顾飒明,又看回空荡荡的操场,干涸的喉咙吞咽着,喉结滚动了一下。
“去不去?”顾飒明说。
施泽深吸了口气,说:“我去买瓶水。”
“补你位置。”
顾飒明招招手示意,替他上了场。
周围围观闲聊的人很多,施泽脑子一团乱麻,边擦了擦汗边按去小卖部的路线往外走,扭头看见走出人们视线的时候,才改道从教学楼前绕过去。
他在隔壁艺术楼一楼的台阶上看见了徐砾,就在上回表演完徐砾等着他说话的地方。
徐砾埋头蹲坐在台阶上,听见脚步声也没反应。直到施泽拍了拍他的脑袋,他缓慢抬起了头。
徐砾的眼睛有些发红,脸色却异常冰冷,他在看见施泽的瞬间眉尾动了动,脸上浮现起一丝干涩的笑容:“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施泽顶顶腮,隔着小花园往操场方向看了看,然后蹲下来说,“是我要问你。”
徐砾看着近在咫尺的施泽和施泽额角的汗,傻乎乎了一样,先抬起手把那瓶水递了过去。
“喝水。”
施泽接过水,仰头喝了几口,汗水沿着额角流下来。
徐砾近乎贪婪地盯着,说:“没怎么,我已经很习惯了。”
他又咧嘴笑了笑,不管笑起来有多勉强。
施泽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觉得呢。”徐砾表情有点僵,微笑着说。
风穿过高楼和世间万物的间隙吹进来,刮在脸上,吹进心的缝隙里。施泽总是有着许多的冲动,看见徐砾耷拉出勾人弧度的眼睛和勉强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笑容就可以忽视其他一切的冲动。
“不高兴就别笑了,扯上父母是他们没种。”
施泽站起身,手伸到徐砾眼前停了停,说:“伸手。”
徐砾疑惑不解地缓缓抬起了手,一把就被施泽攥住了扯着他站起来。
“我们去个地方。”
第45章
这几天文艺助演的节目都在音乐室或报告厅排练,中午和傍晚放学之后一群人赶往这里,热闹非凡。这时候的报告厅大门紧闭,两扇侧门却没有锁,里面静悄悄空无一人。
他们从南侧门直接跑进了报告厅里。
徐砾迟钝地跟着踩上窄窄的几阶木楼梯,木板晃动两声,被上面铺着的红地毯缓冲成闷响。徐砾来到了报告厅里最瞩目宽敞的舞台上。
他看着台下一览无余的空座位,阳光从侧开的天窗照进来,灰尘在空气中跳跃。他被施泽握着的手心生了汗,整个人仍然处于状况之外,神色凝滞又飘忽不定,像是心事重重。
施泽拽了一下徐砾的手臂,回头看向他。徐砾恍然回神抬眼看过去,看见施泽的脸就下意识想笑笑。
他才抿抿嘴,就被施泽瞪了一眼。
施泽说:“说了不准笑,难看死了。”
徐砾抿紧了嘴唇,愣在原地,出汗的黏糊糊的手心在被稍稍松开的时候因为触碰到空气而有些发凉。他自觉地把手往回缩了缩,却才是一反常态不黏着施泽要摸要抱的样子。
“现在不是你主动了时候了?”施泽不高兴地把他的手攥回来,“要笑等一下让你开心地笑。”
对付徐砾这种自己心里有一万个主意的小鬼只有再揽住肩膀,就差拿胳膊来个锁喉了,施泽推着人便往幕布后面钻去。
幕后的舞台两侧依然宽敞,还有很大的空间用来候场和排练,施泽上回用来表演的架子鼓就摆放在了那边的空地上,旁边还有键盘立麦和一架钢琴,大概是最近节目排练时在用。
徐砾在看见那鼓身上金光闪闪的亮面和镲片时就移不开眼睛了。他对架子鼓其实知之甚少,在没看过施泽打鼓之前对这件乐器连个概念也没有。
现在徐砾似乎明白了施泽的意图,惊讶地看着施泽拿起鼓棒在手里掂量两下便转起来,和转笔一样轻松。
“想不想看?”施泽瞧他受宠若惊还装冷静的样子,得意地笑道,“别人来喊我都没答应,你现在说想我就打给你看看。”
徐砾的心跳快得像要从胸口飞出来,他说:“想。”
“只是想?上回就眼巴巴装模作样问我,是想死你了吧。”施泽站着甩棍在鼓上敲了一圈,最后直往徐砾头上挥来,吓得他顿时闭上了眼。
“想死了。”徐砾嘴里立即说道。
施泽勾起嘴角,手上实则轻轻落下,点了点徐砾的脑袋,低笑一声坐到了架子鼓前。
里里外外空旷的报告厅里骤然缩小得只剩这一个小角,徐砾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能既看见施泽打起鼓来线条凌厉的侧脸,又盯着施泽青筋凸起的手臂看来看去。施泽打得很随意,用力时会顶腮咂舌,游刃有余踩着拍子时仰仰下巴,更喜欢对视回来欣赏徐砾痴迷的表情。
徐砾很难不去想,很难不自作多情。施泽是为了让他高兴才带他来这里、做这些,讨厌打架子鼓却为他一个人打了一次。
这一次的鼓点远没有上次紧凑激昂,可徐砾在被鼓声淹没之际,浑身淌过的热流跟着荡漾起伏。
他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施泽行云流水地收了尾,把鼓棒一扔,朝徐砾问道:“怎么样?”
结束得太过突然,徐砾还舍不得就这么结束,反应有些迟钝地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