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花心大萝卜
安然的手白皙纤细，很适合红色系和粉色系的甲油，但当姜灿阳把款式卡递给她时，她只微微抬了一下眼，便顺手在蓝色系里指了一款。
那时还没有雾霾蓝的说法，所以姜灿阳管自己调的颜色命名为灰蓝色。当时她觉得怪好看的，虽然不太适合青春活泼的大学女生，但还是舍不得放弃，就把它安置在了蓝色系的一个角落里。
没想到这个颜色却十分适合安然，可能是因为安然看起来跟魏澜清差不多大，像个辅导员或者年轻讲师，比女大学生们都要成熟一些吧。
所以，看起来也如此年轻的魏澜清已经是副教授了吗？姜灿阳想起上次去岳歌教室给他送车钥匙时，看见过的经管学院的已经谢顶的副教授……这样想来，魏澜清确实应该是东大最年轻的副教授了，真挺厉害的。
在姜灿阳认真涂抹指甲油的时候，魏澜清就坐在旁边不远处的的红色沙发上看着她们。
岳歌在搞钱路上是一把好手，但在审美上却像是个智障少年。也不知道他从哪里便宜倒腾来的各种红色、粉色、布满了蕾丝、造型独特夸张的沙发，甭管谁坐上去都会油然而生一种香艳靡靡的氛围。特别是那些来等待美甲的小姑娘们，百无聊赖的往沙发上一靠，玩着手机、聊着天，好几次姜灿阳不经意地瞥过去，都担心片警小张来例行寻罗时，会怀疑她们美甲店在做什么特别的、值得他们警队搞突击检查的生意。
然而此时的魏澜清，就那么笔直地坐在沙发上，黑色外套搭在一旁的扶手上，脸被笼罩在橘色落地灯的灯光中，像是一尊刀工精巧卓越的雕塑一般，用他周身清冽的气息，将红色沙发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妖娆氛围全都压制了下去。
姜灿阳不禁下意识用余光去瞟他，结果正对上魏澜清的目光。姜灿阳立刻像是考场上想要作弊却被抓了个正着的考生一样，赶紧摆正了身子，刻意做出认真的姿态，不敢再有任何细微的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举动。
“澜清，你还记得京大北门的美甲店吗？刚开业时，我们全寝室的人都去做了美甲，但我怕你不喜欢就没去。现在想想，我真是傻啊。你怎么会在意这些呢？你根本不会在意的……”
“安然。”魏澜清的声音很深沉，也很真诚，“我有我自己的选择。”
“选择？你就是变心了！你不爱我了，不对，你根本就没爱过我，你心里只有……”
安然的泪水流了下来，指尖也在微微颤抖，姜灿阳觉得，要不是被她紧紧地握住，安然的手此时可能已经落在了魏澜清的脸上。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金灿灿的电灯泡，避无可避地在为这对痴男怨女听起来不那么美好的爱情发光发亮。
果然“越是好看的人越是不靠谱！”，岳歌的话有时候还是有点哲理在里头的。没想到相貌堂堂的魏澜清，魏教授，原来是个大渣男啊！姜灿阳想到了乔可薇一脸花痴的样子，以及她的“部长”脸颊发红的样子，不禁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
然而还没等姜灿阳反应过来，安然的目光就落在了姜灿阳的脸上，笑得越发的迷离。
“喂，小姑娘，你说，我们般配吗？你说啊！”
姜灿阳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她觉得安然此时像是一个来勾魂的女鬼，要是自己不能说出让她满意的答案，恐怕下一秒就会被一口吞掉。可是，这答案是她能说的吗？
姜灿阳下意识望向魏澜清，魏澜清则微微皱起眉，起身想要安抚安然，“我们走吧……”
“你说啊！”
安然突然用力甩开了姜灿阳的手，以至于她手里的甲油刷一下子就飞了出去，正好在魏澜清过来搀扶安然的手背上落下一道蓝色的痕迹，像是一道蓝色的疤痕。
安然明显头疼欲裂，话也说得断断续续，“你知道我为了能跟你般配，做了多大的努力吗？你知道我为了能进锡今律所，付出了多少吗？我都这么努力了，你为什么还不肯留在我身边呢……你想当老师，也可以留在京大啊……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这里离莲湘近吗……澜清，你个大骗子！”
姜灿阳感觉自己的呼吸凝滞了一下。
“莲湘”，也许安然说得只是一个女人的名字，但姜灿阳却立马想到了，让她像逃离噩梦一般逃离，却又在无数的梦境中重新回去的，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莲湘村”。
然而姜灿阳的恍然才持续了几秒，就被随之而来的呕吐声打断，安然在冲向门口的时候吐了一地。
真不该让他们进来的，姜灿阳对自己半小时前的举动深深懊悔。现在好了，不仅男神光环碎了一地，自己还得再打扫一遍卫生，还勾起了之前那些伤心恐怖的回忆……这一晚上，可真是亏大了。
就在她有些愤愤不平地望向魏澜清时，魏澜清已经将半醉半醒的安然架在了一侧肩膀上，边往外走，边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百元纸币放在了前台。
“真是不好意思，辛苦你打扫一下。”
姜灿阳望着钱，心里好受了一些。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于是她把钱认真收好，临了还不忘给魏澜清挤出一个招牌服务式笑容，“谢谢魏老师，欢迎下次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