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终于找到你
墨色翻涌的大海之上，一艘快艇疾驰而过。
老三握着船舵的手因为渗出汗水而变得黏腻，天地之间漆黑如墨，他只能靠着指南针和远方灯塔的依稀亮光辨认方向。他尝试着竖起耳朵去听船舱里的声音，却因为马达的轰鸣和海浪的撞击声只能作罢。
要不是自己睡得太死，让那丫头有了可乘之机，他也不至于被二哥……
想到肖东怒不可遏的眼神，老三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虽然在他的认知中，着实不能理解这个已经没有作用的人质到底还有什么重要，让肖东非要带上她不可，但既然是肖东决定的事，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为了找这个丫头，他们错过了搭乘柳爷的船出发去菲律宾的时间，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听肖东的话，加足马力，想办法追上柳爷的商船。
船舱里，姜灿阳抬眼对上肖东冷峻的眼神。
她因为逃跑失败的低落情绪还未完全散去，此时再看肖东，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为什么跑？”
肖东幽幽开口，在狭小逼仄的船舱中，像是带着盘桓在海底幽灵船上的回音。
姜灿阳觉得他在明知故问。
“为什么不跑？跟你去菲律宾，不是被你卖了，就是被你杀了，现在跑，没准还有一条活路。”
姜灿阳扬起头，眼神坚定，在晦暗的空气中散发着灼人的光芒。她的长发上还带着被海雾染上的水汽，肩膀因为海风席卷的寒意而无意识地向前聚拢。
肖东的目光顺着她的眼睛下移，在落到她的脸颊时，眉头无意识地微微一簇。
他刚刚真是太生气了，以至于把她扛到船舱里时，就那样重重地将她撂下，让她的脸带上了几道擦伤。淡淡的血红色，像是在姜灿阳白皙的脸上绽开的荆棘玫瑰。
肖东抬起手，姜灿阳下意识地闪躲。肖东的心情莫名地烦躁，本想落在她伤口上的手指，在空中僵了一瞬，之后无可奈何地收回。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想带着眼前这个女人一起走。
可他不由自主。
尽管从做了决定地那一瞬间开始，肖东恍惚间就已经看见了命运之轮在逐渐沉没，但他没有办法。他还是想要赌一把。
肖东摩挲着指尖薄薄的茧子，那是他少年时给人经年累月的修车造就的，每每想到那段岁月，虽然辛苦，但却让他莫名安心。他微微眯起眼睛，船舱内橘色的灯光冲淡了他眼中的阴鸷，而那光笼在姜灿阳的脸上，让他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更加无法移开视线。
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几天前刚刚见到姜灿阳时，只是觉得，她是如此的娇柔雪糯，会是岳歌那种要风得风的纨绔子弟喜欢的女人。
直到她被解开绳子，定定地抬起头望向自己，只那一瞬间，肖东就在姜灿阳眼中看出来，她绝不是外表那般未经世事单纯可爱的样子。因为肖东在她眼中看到了那种只有他们这种在社会里摸爬滚打讨生活的人，才会在眼中流露出的东西。
那是对命运的不服，和对活下去的渴望，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肖东便放弃了事成之后杀人灭口的想法。
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他就像是一匹在荒野上不断盘桓的狼，狠厉、孤独。而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猎物，在雪白的绒毛之下，是跟自己一样的存在。那么出于本能，他想要的就是一起同行。
至少，先占为己有。
这也是他二十多年来，在江湖上行走，所信奉的唯一的“道“。
“别跑了。到了菲律宾，不会把你卖了的。给你开个店，你想干什么？”
姜灿阳不知道肖东的语气为什么突然软了下来，刚才还因为自己逃跑，像是雷霆万钧，要生吞活剥了自己，怎么一转眼就和风细雨起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灿阳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你……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