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我不会来找你
萧砚脸色冷淡，对着一排杀手说道：“你们一起上吧。”
在虹陵城里，无论是当皇子时期还是当了皇帝，萧砚所有时间只需要动脑子动嘴就行了，自然会有人为他前仆后继扫清一切障碍。他一身不显山露水的本事几乎全用在了穆辛九身上，偶然翻个墙，藏个人，在床笫之间增添情趣跟她争个上下。
也就仅此而言，虽然大多场合派不上用场，但也没有因此荒废。
再者，那时候还有穆辛九在，对他保护得严密周全，跟小时候一样，她理所应当地把他圈入自己的圈子里，理所应当地成为站在他身前的那个人，遇佛杀佛，遇神杀神，更别提有谁敢让他损伤一根头发丝，保准活不过明日。
这样霸道又认真的人，怎么能不让萧砚陷进去。
偏偏又是这样的人，把他送上最孤寂最冷的位子，然后她自己转身走下来，将他留在了身后。甚至到最后，连让他靠近的机会都剥夺了。怎能不让他可恨可气！
萧砚将一腔的怨气怒气全部发泄在了这群江湖杀手身上。
也是他们倒霉，很快变成了他脚下的尸体。
满地尸首，血流如溪。
萧砚立在周围都是残垣断壁的荒败院内，举头望着明月，月光照着脚下的尸体。
他摘下那名女杀手腰间的那枚梅花吊坠，丢给他特意留下的一个活口：“回去告诉你们组织的人，立刻停止所有追杀行动，否则策天司会让你们彻底消失在江湖中。”
听到“策天司”这三个字，这名杀手顿时血冷。
荒院重归宁静。
萧砚收起了剑，擦去血迹，回过神去，穆辛九在对面望着他。
肤白若雪，青衣如水，目光似秋霜，没有一点温情味，纵使地上的血流再多，也没把她一身的寒气捂热。
“姑姑！”
傻子十二大叫一声，抱头躲到穆辛九身后去。
隔着被风吹动的野草，窸窸窣窣作响，他立在月光里，遥遥地叫了她一声：“穆辛九。”
穆辛九心里“咯噔”一下。
他用平淡的口吻叫出这个名字来，显得疏离而生分，这是屈指可数的次数里叫她的全名，而不是用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呼。这个男人曾经霸道得不准任何人叫她“阿九”。
气氛僵住。
穆辛九回敬了他一句，“陛下。”
身后的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从掌心里滴出了一道鲜血。
是刚才在打斗过程中被暗器划破的伤口又出血了。
仔细一看，他干净的衣衫上也都沾上了许多的血珠子，手臂上还有好几条划痕，若是让曾经的她见了，定又会皱起眉头严厉批评他：“下次不可以再这样。”
本来是时隔几个月后狭路相逢的见面，两人应该有许多话说才对，却都各怀心事，面对面站着，一句话也没说，好像在博弈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十二一只眼偷瞄萧砚，被萧砚抓了个现行：“你是为了这个女人被追杀？”
穆辛九却没有回答，眯着眼睛反问他：“为什么离开虹陵？”
“放心。只是偶遇，我不会来找你。”萧砚转身离开，将那只还受伤的手用袖子悄悄遮盖住，血液渗进脚下的土壤里。
受了对方冷冰冰的态度，穆辛九气得胎气又动了。
夜路里，一路跟着，看见萧砚进了一家很高端的别馆式客栈。
穆辛九抬头看了一样这家别馆的名字，“一棵松”，名字文雅，装潢格局大气清净，倒是符合他娇贵的生活习性，宁可吃的差，也不愿睡得差。
甫一进门，穆辛九和十二就被见钱眼开的别馆老板拦了下来。她二话没说，掏出陆远舟给的票子，别馆老板一看这么大的票号，弯腰哈背地就把她们请进了里面。
住的房间是单独的院落，假山造景，花木多荫，甚至还有温泉。
点了一桌子菜，让十二吃。穆辛九动了就口就吐了，不知道是不是月份越来越大，她的胃口没以前好了，最近这几天身体没以前舒爽了，怀了孕打打杀杀，实在不是什么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更别说还出现了某个人来膈应她。
那些前世的恩怨压在心头上，沉重又苦闷，还没有彻底消解。走了一圈回来，她自以为可以坦荡自如，但是见到萧砚的那一刻，埋在她心底的那个声音慢慢出现了——“不要过来，不要再靠近，不要再重蹈覆辙”。
接着，萧砚收了剑，神态自如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