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第七书>恐怖>宫辞半阙踏歌行> 第5章

第5章(2 / 2)

待梁奚亭将水烧热端进来时,莫远歌已经穿好衣服了。

“怎么不洗洗再上点药?”梁奚亭把水放到一边,责备地问道。

“一点皮外伤,哪需上药。”莫远歌从架子上的药箱里取出一小块浑身通红的石头放进石臼中慢慢研磨。

梁奚亭走过去看着石臼中的石头慢慢变成粉尘,问道:“火曜石还有多少?”

“还有半月的量。”莫远歌道,“娘骂得没错,行有行规,我不该因私怨坏了走镖的规矩。”

梁奚亭叹道:“你呀,被人打死了还替人说好话。”

“娘是刀子嘴豆腐心。”莫远歌将石臼中的火曜石粉末倒进酒壶里中缓缓摇晃。

“是啊。”梁奚亭苦笑道,“自家人都养不活了,宋大娘还捡那么多孤儿养着。”

“连年战乱,莫说孩子,大人饿死的也不少。”莫远歌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这些年,娘养活这么多孩子不容易。镖局每月人吃马嚼的花销至少要五两,我这里又是个无底洞,她脾气哪里好得起来。”

梁奚亭皱眉道:“不是还有舅父我呢嘛……”

莫远歌道:“好在这帮孩子中,胡牛牛和玉玉已能顶事。再过几年孩子们都大了,镖局的负担就没那么重了。”

梁奚亭道:“胡牛牛力大,走镖用得上;玉玉只顾长个子,身子骨瘦弱得跟女子一般,哪像是能下苦力的,走镖的活不适合他。”

莫远歌将刀匣取出来,道:“不能下力,总能摇旗呐喊。他大了,若不出点力,吃着饭也不安心。”

梁奚亭笑道:“你这大哥也是当得不易,要管他们吃穿,还要照顾他们心里的想法。”

莫远歌从刀匣里取出两把刀,甫出刀匣,寒光毕现,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凝结的寒光不停地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令整个屋子都冷了几分。

梁奚亭两眼放光,搓手道:“这龙凤双刀乃世间稀有灵器,就是杀气太重。它可比无方琴值钱多了,大外甥,若把它卖了,你这辈子的火曜石都不愁了。”

莫远歌看了他一眼:“舅父,你是觉得我今日被揍得不够惨,想要送我一程吗?”

梁奚亭“嘿嘿”一笑,直愣愣地盯着桌上的双刀,似乎他面前的不是刀,而是一堆金灿灿的黄金。

龙凤双刀型如弯月,刀身长约三尺,宽约三寸,刀背厚约半寸。左边那把刀身一面刻双龙戏珠,一面刻着古篆体的“龙吟”两字;右边那把一面刻凤与凰,一面是古篆体的“凤鸣”二字。两把刀刀柄头都刻着“莫”字,龙吟刀为阳刻,凤鸣刀为阴刻,互相呼应。

莫远歌用白布擦拭着刀身,说道:“舅父,最近镖局没生意,我想去京城一趟,你去么?”

梁奚亭知道他想去京城做什么,他不希望莫远歌牵扯这些恩怨。要机关算尽,要不择手段,自己一人就够了,没必要再把莫远歌赔进去。他想了想,道:“温如,花知微的案子……你莫要管了。”

莫远歌笑道:“我本来就没管啊,舅父想说什么?”

梁奚亭顿了下,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他笑道:“不管最好。”

作者有话说:

我妙染坊高门显贵,为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我把自己困在这大宅子里,为你殚精竭虑,耗尽毕生心血,没有一日活得像自己,你就这样回报我!

第7章 走镖万灵山

胡牛牛正在做晚饭,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敲大铁门,他往灶里塞了一把干草就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满脸堆笑冲胡牛牛作揖,殷勤地唤道:“胡大哥,是我。”

胡牛牛看着眼前一身绸面棉衣、满脸麻子的少年,叹道:“赵公子,你怎么又来了?莫大不会收你的。”

这人便是罗衣镇赵员外的公子赵满仓,他喜欢舞刀弄枪,一心想做行侠仗义的大侠,期望能拜高人学绝世武功,有一天可以仗剑走天涯。可赵员外是生意人,祖宗八辈都没有摸过刀枪,更不允许赵满仓有这样离经叛道的念头。

赵满仓虽无习武的天赋,但气性却大,一气之下竟绝食,把自己饿成一副骨头架子也不肯张口吃饭。赵员外没办法,在老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威逼之下同意他习武。

要习武,就要找个武功高强的好师父,于是江湖威望极高、但门派没落的鸿安镖局便成了赵满仓挖空心思想要拜进的门派。

可赵满仓资质太差,一提要拜莫远歌为师父,宋青梅就大发雷霆。连到镖局从趟子手做起,宋青梅也不答应。赵满仓有事无事便来打探一番,希望有朝一日宋青梅能松口。

听到胡牛牛这么说,赵满仓作揖急道:“胡大哥,我不是来拜师的,我是来求莫大侠帮我家护送一趟药材去万灵山还愿。”

胡牛牛愕然,他上下打量着瘦皮猴般的赵满仓。赵员外把这么重要的生意交给一个孩子来谈,用意太明显。不过只要有生意,胡牛牛就高兴。他笑了,侧身让开了庞大的身躯:“那你进来吧。”

赵满仓满心欢喜地进了大门,抬头看着院落对面豪华却破败的垂花门,突然胆怯起来。他搓着手:“胡大哥,我一会儿在哪里拜见莫大侠?”

胡牛牛一边关门一边道:“你想什么呢?莫大可是我们的总镖头,怎么可能出来谈生意,你跟达叔谈。”

赵满仓瞬间泄气,“哦”了一声就跟着胡牛牛进了账房。小半晌后,伍智达让胡牛牛把赵满仓送出门:“赵公子快回吧,天都黑了,赵员外该担心你了。”

赵满仓好不容易求着他爹把这单生意交给自己谈,就是想见仰慕已久的莫大侠一面,谁知还是徒劳。

他对伍智达鞠躬,丧气道:“劳烦达叔了,这批药材要在大寒前送到万灵山子虚观。万灵山山高路险,又冰天雪地,还望达叔叮嘱莫大侠路上千万保重。”

伍智达笑道:“赵公子该关心的是药材,镖师自然是先保全雇主的财产。”

赵满仓恋恋不舍地看了那紧闭的垂花门一眼,不甘地跟着胡牛牛出去了。

“坏了!”胡牛牛“嘭”地关上大铁门,这才想起锅里的菜,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往厨房奔。但见屋顶上的浓烟和空气中的焦糊味,宣告镖局晚饭没了。

宋青梅坐在屋中,捏着莫如黛送来的一百两银票,脸上余怒未消。莫如黛正添油加醋地替莫远歌说好话。她笑得灿烂,一边轻轻用梳子给宋青梅梳头一边道:“梁掌门和哥都知错了,您就不要生气了。现下我们又可以撑一个月了。”

“你懂个屁!”宋青梅一把夺过她手上的梳子,“他把钱都拿来买火曜石,危柱山的门人下个月就该喝西北风了!简直瞎胡闹,你去把银票兑换开来,给他三十两带回危柱山。其余的交给伍智达,买火曜石。”

伍智达在门外道:“家主,有生意上门。”

宋青梅整理了下衣衫和头发,起身开门,站在门口问道:“哪里的生意?”

伍智达道:“赵员外。他为他夫人还愿,有一批黄精等稀罕药材,要在大寒前送达万灵山子虚观。”

宋青梅不满地道:“去万灵山皆是山路,镖车无法通过,最后半程冰天雪地,且路上多土匪流寇,这种不要命的镖你也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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