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敛了怒火,耐着性子将他裤子打湿。
「很好。」桑榆低头俯视着我动作,给予了表扬,然后把脸探到我面前,摘下了眼镜,「脸。」
我愣住了。
摘掉眼镜的桑榆,失去了很大一部分攻击性。
黑色的发软垂在额前,年轻又英俊。
眼里的笑意,看上去也真诚很多。
竟然有点乖。
我虽然知道他的德性,但被他突然展露的真面目击中,轻轻捧住了他的脸。
指尖流连过他的五官。
最后左边三笔,右边三笔。
像个图腾。
等我画完的时候,桑榆眼中那种带着少年气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他定定看着我,像是两口深渊,要将我吞没。
我咽了口唾沫,夺过他手上的眼镜,赶紧给他戴上。
这样的眼神,还是赶紧封印了吧。
 
10
等我们俩浑身上下洒满丧尸血,桑榆突然开腔。
「对了,这个给你。」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我手中。
……是把弹弓。
「如果遇到情况,就用这个。」他郑重嘱咐我。
我:……
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我不该圣母。
躲在楼上畅享桑榆的遗产和密道不香吗。
我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出来找药?
虽然这样说,上街的过程倒很顺利。
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大门依旧是润滑过的,打开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一如桑榆的二八大杠。
我坐上他后座的时候,全世界都是我的心跳声。
有几只丧尸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有一瞬间朝我们看来,随后急切地蹒跚走来。
畸形的人体,裸露的器官,鲜血淋漓的面容。
我吓得心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头脑发晕地紧紧抓着底下的大杠,整个人都僵了。
前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闲闲地握住我的,引我放到他腰上。
衬衫下的腰,劲瘦一片。
刚才的回忆漫上了我的心尖。
我有些羞耻地攥住了他的白衬衫,慌得手心都湿透。
他好笑地回头盯我一眼,推了下眼镜。
我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愈发羞耻地把另一只手放到了他腰上。
桑榆长腿一蹬,自行车箭一样蹿了出去。
 
丧尸发出嘶吼,冲我们伸出指爪,攻击的动作。
但在某个风吹过的瞬间,他们突然站住,然后放弃追逐,恢复了死尸的状态。
甚至在我们经过时,慢吞吞地转动着脖子,用灰白没有生气的眼睛目送我们离去。
虽然知道是丧尸血的缘故,但我还是难以置信。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像是做梦一样。
雨停了,空气里都是潮湿鲜润的气息,我坐在桑榆的后座上,回头看我们那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