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秦骛搂了一下扶容,按住他的脑袋。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
主帅营帐。
帐篷里早就点起了蜡烛,还有炭盆和热水。
秦骛举起双臂,吩咐了一声:“卸甲。”
扶容把怀里的铁弓和箭囊放下,走到他面前。
盔甲不脏,半点血迹都没有,只有落在肩上的雪花。
扶容踮起脚,用手把雪花拂去,又仔细地吹了吹,然后双手环着秦骛的腰,帮他把腰带扣子拆开。
秦骛没有低头看他,却忽然问:“你很怕?”
扶容抬起头,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有一点。”
他见过的最凶残的场景,无非是宫里的小太监欺负人,还有宫变那天,他跑去开宫门,城楼上禁军朝他射箭,但是那时他眼里只有宫门,心里想着殿下,竟然也不害怕。
这样真切地看见许多人死去,还是第一次。
秦骛从喉咙里笑了一声:“隔着盔甲都知道你在发抖,米粒大小的胆子。”
扶容没有说话,把秦骛的盔甲卸下来,摸了摸他的肩膀,才发现他的半边肩膀被雪水浸湿了。
秦骛抽开衣带,脱掉半边中衣,还有半边挂在肩膀上。
扶容转过身,背对着秦骛,把巾子放进热水里浸一浸,准备帮他擦一擦。
秦骛低下头,瞧着扶容白皙细瘦的脖颈,忍不住伸出手,按了按他后颈上突出来的那块小骨头。
“扶容,自今日始,所有人都知道,朕就是先帝最喜爱的儿子,没有人敢在朕面前提冷宫那种脏地方。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我所有事情的人。”
扶容拧干了巾子:“殿下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秦骛吓唬他:“那你就不怕我把你也弄死?”
扶容愣了一下,摇摇头:“我不怕,殿下……殿下不会的。”
他这样说着,回过头时,却不小心带翻了装着热水的铜盆,哗啦一声,扶容下意识向前一步,正好扑进秦骛怀里,但热水还是全都泼在了扶容的衣摆上。
秦骛顺势抱住他,低下头,低声吓唬他:“为了保住你的小命,从今日开始,你每天对我说一遍,你最喜欢我,你是我的人,永远不会背叛我。”
扶容还是呆呆的:“啊?”
这时,一个副将在外面喊道:“扶公子,你的樱桃落在城楼上了,给你送来了。”
扶容回过神,应了一声:“来了。”
扶容从秦骛怀里挣扎出来,小跑出去,掀开帐篷帘子,从副将手里接过果盘:“多谢。”
他捧着果盘回去,秦骛披着半边中衣,背对着烛火,面上表情晦暗不明:“还不快点过来说你喜欢我?”
第7章 昏迷
主帅营帐里,灯烛明亮。
扶容捧着樱桃,站在帐门边,怯怯地看着秦骛。
秦骛背对着烛火,扶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就判断不出,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玩笑话。
殿下喜欢一边说他笨,一边吓唬他。
而他好像真的笨到连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了。
殿下会为了稳固皇权,把他弄死吗?就像殿下今晚绞杀叛军、射杀朝臣一样?
扶容不知道,他只知道,自从离开冷宫之后,殿下对他越来越凶了。
扶容下意识后退半步,这是逃跑的姿态。
秦骛瞧见他的反应,从喉咙里笑了一声:“怕了?”
他们都清楚,扶容根本就逃不出这个营帐,秦骛只消往前迈一步,就能抓住他的衣领,把他给抓回来。
秦骛以为拿住了他,得意至极:“怕了还不快点过来?”
“是……”
扶容低着头,捧着樱桃走上前。
走到了秦骛跟前,扶容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腾不出手给秦骛更衣。
扶容想转过身,把樱桃放在案上。
可是下一刻,秦骛冰冷的手掌又一次按在了他的后颈上。
扶容一激灵,手脚僵硬,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秦骛捏了捏他:“说话。”
扶容回想了一下秦骛要他说的话,抬起头,认真地说:“殿下放心,我是殿下的人,不会背叛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