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幻想破灭,但我并不失落,这已经比起我设想的结果好太多了,总之有人吃了我认真准备的食物,也算没有浪费粮食。我笑嘻嘻地说回过身问:“是吗?他们有说好吃吗?”

“不知道。”严凛眼也不抬,低头玩iPad,“菲律宾人,语言不通。”

我看着眼前的七八个保温桶,寻思这也一时半会拿不走啊,沉思了片刻,我趁机提议道:“要不然等我拿袋子来装走吧。”这当然是我找的托词,也是我之后再能进这间病房的“通行证”。

“你确定?”他突然这么问。

“嗯?”

“两天后我就出院。”顿了顿,他又补充“你短期内来不了的话,我就让护士处理掉了。”

“来得了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现在是假期,朋友也都不在身边,我每天都闲得发慌。

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我想起来刚刚在电话里说的“纽城之旅”,连忙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要去外地。”

严凛轻哼了一声,“看来你现在连诚实都做不到了。”他语气讥讽。

我无奈,“本来是要去的……”这也不算骗人吧,只算临时计划有变。

我没有说出来后面的话,无论是不是为了照顾他,留在波城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更何况这是我一厢情愿,严凛又没有吃一口,难道我去找他的护工邀功请赏吗?

“那为什么不去?”他反倒穷追不舍起来。

“呃……”我想起他之前说的话,不喜欢没有自己生活的,上赶着贴他的,思索几秒找了个万能的理由,“写paper……”

“看来你真是撒谎成性。”他脸色阴沉着对我下了定义。

我哑口无言,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索性放弃为自己辩白。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早过了我平时吃饭的时间。我一会儿还要去打工,心想既然他横竖都要给别人,不如我自己吃掉。我并没有放下今天的保温桶,也不等他对我下逐客令,说了声“拜拜”,就自己走掉了。

在病房门口遇到了他的菲律宾护工,他看到我手里拎着的东西,十分礼貌地伸出双手,打算接过去。我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转瞬又开始欣慰自己做的饭菜确实味道不错,最起码可以统一东南亚人民的口味。但我今天是真的饿的发慌,尽可能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又夸张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在他不解的表情里带着我今天的午饭离开了医院。

第8章

之后的几天,我很准时地来报道,还是带着饭去的。我有个奇怪的强迫症,做事情必须有始有终,不能中途断掉,即使是给护工,我也依然做的很精致,丝毫没有懈怠。

等到严凛出院的那天,我才用上了上次铺垫好的理由,再次进了他的房间。

他正在收拾东西,刚拆了石膏的腿,还是有些不灵活。

严凛看到我进来也没有多说什么,维持着一贯的无视。我一边用比龟速还慢的速度把保温桶一个一个装进巨大的编织袋里,一边想如何挑起话题。

“肖睿马上就到。”严凛很知道我的软肋,一击即中。

我“哦”了一声,心里烦躁起来,手上也陡然加速。不想再当面和肖睿起冲突,好朋友和狗皮膏药,闭着眼睛都知道严凛站前者。

“那你注意休息吧……”我相信医生该说的也都说了,严凛也不需要我嘱咐。我拎起硕大的编织袋准备离开,不锈钢质地的十个保温桶在里面叮铃咣当地“打架”,发出刺耳恼人的声响。

严凛觑了我一眼,“你很怕肖睿?”

不是害怕,只是懒得应对,每次和他打交道我都筋疲力尽,而且动不动就会有身体上的损失。我虽然看着狠但是力气没他大,肖睿本身就是游泳特长生出身,我怎么可能抵得住他的暴力。上次那一拳就把我打的不轻,我体型偏瘦,尤其腰腹没有几两肉,淤青到现在还没完全下去。

“嗯……”,我还是不太情愿地承认了,又很快附上原因,“是他打人太疼了。”

我一般是不会和人示弱、服软的,如果今天肖睿在我面前,我死都不会说出一个“疼”字。但是面对严凛,很神奇地我就能说出来。当然不是奢望他为我伸张正义,而是因为我需要找个人抱怨,他是最好的人选。毕竟严凛讨厌我的理由那么多,也无所谓再多一个“懦弱”了。

严凛不再说话,背对我在包里翻找着什么。他抽出来一条领带,迅速又熟练地给自己打起来。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装扮十分正式,完全不像出院的行头,“你下午有事吗?”我好奇地问。

“晚上有聚会。”他简短地回答。

我很少参加需要正装出席的聚会,不会打领带,也几乎没有穿过西服。事实上,我讨厌所有正式的场合,本着能逃就逃的宗旨活到今天。

严凛修长的手指在领口来回翻动折叠,很快一个漂亮利落的温莎结就成了型,可惜面前并没有镜子,他即使手法娴熟还是有点歪斜。

他浑然不知,走到我旁边检查床头柜里还有没有落下的东西。我轻碰了下他肩膀,指了指领口,他却蹙眉不悦道:“干什么?”

好吧,他从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我出声提醒:“你的领带歪了。”

他短暂地怔愣,抬手去拽。但是他的力度太大了,反而把定好型的领结扯得有些散。“啊……”我拿出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示意他看屏幕。

严凛不理我的好意,大步走向卫生间对着真真正正的镜子重新打了起来。

卫生间在靠窗户的一侧,我这才看到外面樱花盛开,绿叶茵茵,和前段时间的萧瑟颓败完全不同。原来这里的春天是这样的,我禁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严凛很快走出来,这回的领带是一个堪称完美的形状了,他长手长腿,黑色的西装更显的他整个人英俊挺拔。

“这里的风景好漂亮。”我想趁离开前和他多聊几句,只能找这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是吗?”严凛若有所思地问,难得勾了勾嘴角,“那你也来住半个月好了。”

第9章

春假结束后,我的日子又变得难熬起来。我的文学教授史密斯先生对我上次交的作业十分感兴趣,称赞我颇有进步,我在他的热情“建议”下,反复修改到几乎崩溃。即使我学了四年英语专业,对我来说这也是一门外语,像母语者一样写文章已经很让人为难了,更不要提设计故事情节,熬了几个晚上后好歹让他说了句“good”。

这带来的后果是打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严重体力不支,强撑过了一个中午。

招待的最后一桌是一对中国母女,母亲优雅漂亮,小女孩热情可爱,帮她们点完单后,店里也只剩零星几位还没吃完的客人了。我有些熬不住,偷懒地趴在收银台的桌子上昏昏欲睡。波城在这几天里温度迅速上升,午后的阳光下,我感到久违的暖和。

可惜好梦不长,门口的风铃发出叮咚声响,提醒我又要起来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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