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小凡挂断助理电话,转头就又去打给裴清昼。
裴清昼手机关机。
谈小凡飞身奔到窗前,眼看要下大暴雨,张姐劝他留在家里。
外面天色阴沉,积云密布。
谈小凡拎上一把长柄伞就冲到院子里去开车。
张姐最终还是没能追上谈小凡,或者说她追上了也根本拦不住人。
下午两点,台风朱丽普提前登陆,狂风骤雨瞬间将整座城市淹没。
四个小时后,晚上六点。
餐厅备好的酒菜全都冷了,张姐急得甚至掉不出眼泪。
裴清昼站在家中客厅的水晶吊灯下。
因为飞机晚点,他没有开机,才错过了谈小凡的电话,而且他也并不是只有一名助理一名司机。
此时,客厅里的电视仍打开着,频道停在省电视台。
裴清昼和屋子里站着的所有人都听见晚间新闻临时插播了两条紧急通知。
第一条,由于极端天气,城市部分地区出现通讯网络故障。
第二条,台风提前登陆,灾害已造成数十名市民失踪伤亡。
别墅门厅本来放着对一人来高的古董花瓶,这对花瓶原是裴清昼母亲的陪嫁。
总管事进门时脚步一顿,他看见两只花瓶被砸碎在地上。
与上次裴清珉事件不同,这次客厅里站的多一半都是官衣。
通信口,交通口,管失踪人口的,管施工抢险的,甚至还有两名电视台负责相关新闻稿件的。
总管事不敢僭越,裴清昼也一直没有转回身。
时间又过去一些,派出去的人始终杳无音信,裴清昼一把推开总管事,而后夺门而出。
台风过境,暴雨未歇。
裴清昼只身一人沿着家中开往机场的省道找了足足四个小时,他是真的不敢假以他人之手。
他怕谈小凡呼救的声音太微弱,他怕旁人粗心听不到。
天地茫茫,找到心灰意冷,找到万念俱焚,找到上穷碧落下黄泉。
直到总管事打来电话,总管事告诉裴清昼说:“先生,小凡找到了。”
裴清昼才从阴曹地府又一次拿回了自己魂魄。
大约是凌晨刚过,谈小凡被总管事领回到裴家。
他身上没受一点儿伤,只是穿着的短袖短裤全部湿透。
满屋子战战兢兢一整晚的人皆被遣散回家,谈小凡坐在沙发上裹着厚毛毯瑟瑟发抖。
张姐走去厨房煲祛寒压惊的汤水,谈小凡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低着脑袋小心翼翼问总管事:“裴先生呢?”
总管事把谈小凡送回二楼客房,只与他说:“先生旅途疲惫,今晚已经睡下。”
“我能去看看他吗?”谈小凡目光怯生生的瞅着总管事。
总管事铁面无私,回答他道:“您洗漱好,吃过饭,赶快休息。”
床头柜上放着盛好饭菜的餐盘,床榻上也叠着一摞干净衣裳。
谈小凡什么也没动,他拢紧身上的厚毛毯安安静静呆坐在床尾。
窗外仍有微风轻叩,等又过了一刻钟,谈小凡站起身,悄悄推开房门。
从前就是偷心小贼,谈小凡熟门熟路的偷溜上楼,他站在裴清昼的卧房前轻轻敲门。
可敲了好几次,里面都不给他半点儿回应。
“您睡下了吗?”谈小凡侧过脸,把面颊贴到门板上。
房间内没有任何动静。
于是,谈小凡咬着嘴唇,故意对着里面说:“那我走了,我可真走了,您好好休息。”
房间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谈小凡只能转身,但才走出没几步,他却又好似不甘心的折返回原地。
裴清昼的卧房里没开灯,窗帘卷起一半。
四下的确太过漆黑,谈小凡在推开门的一瞬间还真以为房间里没有人。
直至他走去床边,下意识回过头时,才瞥见床头的角落里隐约似有身影。
裴清昼低垂着头,脸埋进膝盖,他是躲在墙角的。
强大如裴清昼,如今竟然脆弱至此,谈小凡被彻底惊吓住,一时间并不敢贸然上前。
“您…您是不是不舒服?”谈小凡慢慢蹲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