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倒的是个 20 岁出头的女孩,皮肤潮红、意识模糊、呼吸困难、心率极快。郑多瑜让围观者散开,检查过瞳孔和脉搏,迅速解开患者脖颈纽扣,发现全身皮疹,断定是过敏性休克。她问工作人员有没有肾上腺素,对方一脸懵,把急救箱往她旁边推了推,说所有的急救药品都在这里了。
万幸,急救箱里有肾上腺素笔!她立即拿出来,果断给女孩注射,没多久,女孩的呼吸平缓了一些,心率也趋向正常。等女孩的状态有所好转,120 急救人员已经赶到。
看着病人被安全送上救护车,郑多瑜弯腰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转身回庵里找大姐。没走多远,听见一声响彻长空的“郑多瑜”,循声望去,大姐正坐在十米开外一棵银杏树旁的长椅上朝她挥手。大姐自幼跟着父亲学唢呐,胸腔气息异于常人,声音穿透力堪比歌剧演员,这一嗓子喊出去,足可以传到庵门以外。
郑多瑜远远瞥了大姐一眼,并不急着应声,确定众人视线已从大姐身上移开,这才慢悠悠走过去,道:“你别生气,治病救人第一嘛!我们现在去抽签!”
“不用了!”大姐剜了她一眼,起身从酒红色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签塞进她手里:“我帮你抽过了!”
那张黄色卡片的正面印着“吕祖灵签第六十一签”,背面印着四句签文——“鸿飞天外、舟动无风;人在月明中,自有喜相逢。”
郑多瑜看完,一脸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大姐嗔笑着白她一眼:“还文化人呢,这都看不懂?”
这支突如其来的上上签让大姐积攒了半日的坏情绪一扫而空,布满烦躁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意。已是下午三点,俩人都饿得肠鸣。大姐拍着郑多瑜的肚子揶揄她,郑多瑜推开大姐布满茧子的大手,也去摸她的肚子。姐妹俩正打闹,迎面走来一个身材修长、皮肤偏黑的青年人,那人定睛打量了郑多瑜一会儿,半信半疑地问:“你是——郑多瑜?”
郑多瑜连忙站直身子,礼貌地回应:“我是。请问你……”话没说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赵熠光!他长高了、变黑了、斯文了、成熟了、声音变浑厚了、五官变开阔了,但眼神里多少还留着一些少年时的痕迹。刚要叫出他的名字,他已喜悦地惊叫:“真的是你?我是赵熠光啊!”
她也是又惊讶又喜悦,两米外“请勿喧哗”的提示牌让她收敛了情绪,静静地站在那里微笑。
赵熠光伸手过来和她握手,一双杏眼笑成了两道弯。若不是方才听见有人喊“郑多瑜”,他是绝不会在人群中认出她来的。郑多瑜跟以前一样瘦瘦高高,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一脸颓唐的少女。现在的她,面容精致、娴静端庄、书卷气浓厚,整个人从头到脚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清新感。他握着她的手,半天不知道松开,郑多瑜也只顾看着他出神,全然未察觉他俩的握手时长已经严重超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