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乡清静静听安景说话,心里起了怒气,不论大人的过错,赵飞哲确实是太过分了。冷静下来想,赵泉勇不是什么好货色其实在学校老师那并不是什么新奇事。坏就坏在,赵泉勇那个过世的妻子是个厉害人物,父亲是省长办公室里的,赵泉勇就是被他塞进四中的,不然以他的资历背景,顶多在三流高中混日子。
并不是赵泉勇的垃圾事不好说出来,而是赵飞哲被治太难。独女刚走,孙子对老一代该有多宝贝,不言而喻。谭乡清不管是从自己考虑还是安景考虑,都不敢把事情闹大。
他想了想问安景,当时被欺负有被人看到吗,或者留了什么证据。
安景涨红了脸,一字一句地说,赵飞哲手机里有录像。
谭乡清没说话,把纱布给安景包好,让他赶紧回去上课。他注视着安景一瘸一拐地背影,觉得这孩子确实可怜。
身世可怜,经历可怜,性格更可怜。
安景没走两步又返回来,眼神很迫切,“老师,求您千万不要报警。”
谭乡清点头,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安景的意思。
那天晚上,安景没有去上晚自习,一个人反锁了寝室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大概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了,他想。
那晚谭乡清拿着赵飞哲的手机去找了赵泉勇,赵泉勇这个道貌岸然的怂货是很好被唬住的。他把儿子手机里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吓出一头汗,几乎跪下求谭乡清别往外说。
赵飞哲不甘心,头上被缝了十几针,咬牙切齿地说要让安景受最重的处分,被赵泉勇一嗓子吼了回去,让他给自己省点心。
只是没人知道他是更害怕他儿子的视频流出去,还是更害怕自己和王玉梅幽会的视频被公之于众。
这件事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被解决了,对赵飞哲来说像个家务事,遗留的创伤却需要别人用一生去治愈。
第二天安景又被谭乡清叫过去了,他问安景愿不愿意回家复习一个月,不要再来学校了,安景说好。
谭乡清给安景找了处离学校远些的房子,王玉梅把这里的房子退了也一起过去,她问起谭乡清只说安景不需要在学校待着了,自己可以好好复习。
安景拿着东西走出校园的时候,真心实意地和谭乡清说谢谢老师,然而谭乡清只是摆了摆手,说试卷资料自己会每天给他送去的。
大部分人在有了这样的遭遇以后,标准结局就是考试失利然后郁郁不得志。
安景怎么会做命运的囚奴,他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因为软弱而出一点差错。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外面是拥挤吵闹的家长,学生们脸上都洋溢着解脱的笑容。
安景走到王玉梅面前,此时他已经比王玉梅高了很多,低头就能看到对方头上的白发。安景拥抱了她,感受到了这个日渐衰老的女人在自己怀里颤抖。
他拍了拍王姨的后背温柔地说,日子会好起来的,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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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许思元出狱(不是
第20章 C20
时间回到现在,安景在被灌酒。
赵飞哲到没有亲自灌,是桌上的其他人一个劲儿地劝酒。
说劝酒都还委婉了些,说威逼胁迫更贴切。
安景一开始什么也不愿意喝,只说有事要走,接着就被其中一个男生忽悠,说喝了这杯就放他走,老同学得意思意思。
安景看着紧闭的包厢门,倒也不是很担心,奕城也不是他们能撒泼的地,顶多就是想找自己的茬。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白酒顺着嗓子留进胃里,火烧似的。
“哟,看不出来,你现在还挺能喝啊。”
男生丝毫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又满了一小杯递过去。
安景眼神冷冷的,不愿意伸手接,旁边人又开始说风凉话,说他好大的面子,同学的酒都不喝。
安景伸手接过,又灌下去一杯,问自己能不能走了。
赵飞哲自始至终没说话,点了根烟,包厢里的烟草味道浓的发苦。
“事不过三,来,最后一杯。”
两杯已经是安景的极限了,他本来就不喝白的,又是一天没吃东西,整个脑子晕乎乎的,想要呕吐的感觉止不住地往外冒。
男生把酒杯往他脸上靠,笑得极其猥琐,安景忍着胃里的疼痛伸手打翻了酒杯,液体洒了男生一身。
这些人这么多年都没改那副混混做派,被人拿强就要上火,男生脸色一变,伸手就想给安景一巴掌。
张立却突然站起来,按住了男生的手腕,说了句够了。
接着他拉过安景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又被拦下了。
赵飞哲终于起身,他走到门口,示意那群人让开,声音压得很低,凑在安景耳边说:
“当年的视频我可还没删呢。”
说完他绕到后面打开了包厢门,做了个手势,说走吧。
张立扶着安景走出包厢,安景此时只觉得世界天旋地转,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扶你去卫生间吧,吐出来好一点。”
张立又搀着他慢慢往卫生间走,安景自己进去找了间锁了门,扶着墙干呕,可是他没吃东西,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佝偻着背,就这么站了几分钟,打开了隔间门,歪歪倒倒地走出去,撞到了一个人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