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的是,别人踩在他的脸上侮辱王玉梅,安景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当然知道这是从谁嘴里传出去的话,可他生怕自己再说些什么激怒了赵飞哲,那些结果他根本承受不了。安景只能闭嘴。
可惜沉默带来的不是休止,而是猜疑。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赵泉勇是四中化学组组长,在校一直受到学生的追捧。大家都知道他的老婆躺在病床上,一个人管赵飞哲不容易。
那坏人当然只有安景和王玉梅当。
无聊的高中生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把人捧上神坛再把他拉下来。安景一夜之间从自强学霸变成了万人唾弃的小三家的孩子。
更有谣言称,安景的成绩那么好,是赵泉勇给开了绿灯。无稽之谈,却最得人心,诸如此类的消息在整个年级传得沸沸扬扬。
你说安景在意吗,他在意的,他怕这些话传到王玉梅耳朵里。但真要说,他也不在意,顶多只是比曾经的处境更难了一些,他不害怕。
可惜这些话还是传到王玉梅的耳朵里,她气的和赵泉勇吵了一架,掰了。可是为时已晚,她那时猜到安景大概会因为她而被同学孤立,对自己一时犯的糊涂后悔不已。
安景在学校封闭学习,王玉梅见不到他,每晚急的心脏疼,路上遇到他们同学时都要低着头走路。
安景却难得安稳了几天,因为赵飞哲竟然没有再找过他的茬。赵飞哲和其他两个室友不知道找了个什么借口换了间寝室,安景甚至因此有了住单间的机会。
他以为只要自己忍气吞声,挨过这短短的几个礼拜,就可以自由了。就算每晚还是会因为梦到一些可怕的真实发生过的场景而惊醒,他还是对未来抱有期待。
高考倒计时只有两周。
那天,安景刚进厕所,就被几个男生按住了。他认识那几个人,平时和赵飞哲混在一块的。
为首的是他曾经的室友,违反校规染了一头黄毛,咧着嘴角看着安景:
“赵飞哲给我们看了视频,说操男人也挺爽,你也给我们试试呗。”
安景身后是湿漉漉的洗手池,水滴透过上衣接触皮肤,冰的吓人,他的脸上毫无血色。
旁边一个男生笑嘻嘻地拉他的衬衫,说婊子养的孩子操着爽是应该的。
安景从小到大没打过架,他不愿意给王玉梅惹麻烦,忍耐已经成为了他的常态。但那个时候,他真的有了施暴的冲动。
这些人都该死,他们凭什么活着呢。
他伸手摸到了背后水池里坏掉的龙头,攥在手心里。
这时赵飞哲也进来了,他看到一群人围在洗手池边,想走进去看看怎么了,刚把拉开人,安景就用尽全身力气挥动了那个生锈的龙头。
啪一声,龙头落地,赵飞哲的左眼眉骨上处拉开一块,不断地往外冒血。
看清面前人的那一刻,安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赵飞哲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阴狠,大概自己真的会被他在这里弄死,安景想。
他狠狠地踹了安景一脚,力气极大,安景被踢翻在地上,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就在赵飞哲从地上捡起那个沾着血的龙头的时候,安景听到了谭乡清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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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19
赵飞哲被送去了医院,安景则直接被谭乡清带去了办公室。
同行的还有那群挑事的男生,安景站在他们后面身体止不住发抖。
“老师,我们可是亲眼看见的,安景拿那个坏掉的水龙头往赵哥,不是,赵飞哲头上砸。”
谭乡清心里知道面前这帮不学无术的浑小子嘴里吐不出什么实话,把安景叫到前面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安景声音有些虚,说能让他们先走吗。
那群男生倒是知道自己不占什么理,谭乡清一个眼神扫过去就争先恐后地涌出了办公室。
谭乡清注视着这个尖子生,他不是不知道安景家的情况,他怎么也想不通安景是怎么惹了赵飞哲那帮人的。
“身体好些了吗?”
谭乡清递给安景一杯热水,看到他手上被水龙头划破还流血的伤口,起身说带他去医务室消个毒。
那时正是上课时间,走廊上空无一人,谭乡清没有开口问,安景心里却越来越慌。
“老师,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
安景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他唯一的愿望只是挨过这段日子参加高考,但最近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在把他离这个目标越拉越远。
谭乡清没说话,等两人到了医务室,里面的老师不知道怎么不在。谭乡清只得自己拿了瓶碘酒,帮安景消毒。
“那天是他干的吗?”
碘酒擦在伤口上有些疼,安景眼下却全然没有心思在意这个,他想最终还是瞒不住谭老师。
“是的。”
安景低着头,校服裤子泛白,眼眶有些湿。
谭乡清叹了口气,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顺手带上了医务室的门。
安景想了想,还是把事情从头到尾和谭乡清说了,他也没有为王玉梅开脱,他想这种事在成年人的世界大概没什么所谓,解释反而是欲盖弥彰。